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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盗粮草之人也未想到,这稻米居然留了这样的线索。扬州的两万石已经付之一炬,看来仍少的那两万石是流到市面上了。”
“不一定是流通到市面上了,可能只在鄯州流出来了。起码在扬州到长安,长安到鄯州,我们一路都没见过这种所谓的‘桃花米’,我想,少了的两万石,应该就在陇右道,也许就在鄯州附近。”
江秋白听得一惊,既惊讶于公主的才思敏捷,又惊讶于,居然有人胆大到如此地步,盗取了陇右军的粮草,还堂而皇之在陇右道卖,居然还寻了噱头卖的比正常稻米还贵!他不禁感叹,“如此大胆!公主,可留下那店家的住址?”
正巧有人敲门,青唐楼的小奴进来送餐食。
李玄玄唤道:“元郎、云执进来用膳。”
她将云执写的店家地址的纸递给了江秋白,“江刺史,可要好生细查。也要,防止他人从中作梗。太子和十皇子都在查这案子,可我并不是很清楚,他们的出发点和目的,究竟为何。”
“公主请放心,此事关乎陇右军粮军心,我定会小心谨慎追查。”江秋白唤来塔卓,待一番嘱咐后,小吏离去。他又同公主说:“我派人扮作你的家丁,去找卖桃花米的店家预订一百石米,先去探探他的虚实和来路。”
江秋白见公主已唤人布膳,他总不好在旁瞧着,起身要拜别。
李玄玄忙伸手拦下,“江公子若是不介意,同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吧。”
江秋白眼中一愣,他此前虽未认识十七公主,可是接触过旁的公主,无一不桥横跋扈,“这,这,江某人怎可与公主同桌呢,不大好吧。”
李玄玄眼中一笑,果然是宋公教出来的学生,伦理纲常摆到第一,她忙说:“元郎、云执,坐下吃饭。”待两人坐下,才对着江秋白说道:“我的规矩,与旁的公主不大一样。我嘛,喜欢与民同乐。”
青唐楼的小奴拎着一个滚烫的长嘴铜壶走来,那壶把手上垫着一个厚厚的麻巾,想来这铜壶炙热无比。
已有小奴将在座各位眼前的茶碗盖子打开,只见那长嘴铜壶沿着桌面旋转,逐一斟茶。壶嘴离茶碗许有半尺来长,那冒着热气的水流,丝毫不漏的落入杯中,将杯中的龙眼、菊花、红枣、核桃仁、茶叶、枸杞、胡麻、葡萄干冲泡起来。
随后,身边小奴又将盖子合上,“诸位贵客,此乃‘八宝茶’,里面放了糖霜,可冲八泡,次次回甘不同。此地干燥苦寒,八宝茶最是滋补,半炷香即可饮用。”
李玄玄尝了一口,深得她意。
随后上来的菜色,也颇为有趣。江秋白就当了半个当地人,一一介绍来。
有人端着半扇山泉水煮的羊排骨上来,随后一把匕首,沿着骨头缝隙,挑开筋肉,这便是白条羊排。配料是一绿,一紫。绿色是新摘的韭菜花,用石碾磨成绿汁,拌上粗盐,自成鲜味。紫色是挂露的山葱花粗切成碎,拌盐和胡麻,自成辛味。
桌上还有炭烤羊肠、酿皮、红豆饼、酸奶酪、沙葱羊肉烧麦。
一口肉配一口青稞黄酒,肉香四溢,酒味清甜,颇有塞外的豪放之感。
酒足饭饱,一行人又去采买,至西府集市大半店家已去。掌灯烛火亮起了夜市,才回鄯州府衙的住处。
前衙后府,才入府门,就见江秋白迎了上来,“公主,已经同那卖桃花米的店家联系了,他说此处他也无一百石米,要去敦煌城那边取。正好赶完这个集,他也要去敦煌,便愿意一路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从鄯州到敦煌,路途遥远,要走上两月有余,还需走山路,过雪山,渡沼泽,涉沙漠,一般没有孤身前往的,多数都随商队同行。除了为了彼此照应之外,也可防山上或者沙漠里的山匪。
李玄玄点头,这样也省的再找个商旅的身份去遮掩,“那路上我与江公子兄妹相称,对外只说我是你家小妹便好。”
“那就委屈公主了。”
李玄玄若有所思,“对了,你可曾听过巴彦这个人?”
江秋白无奈一笑,“那是当然,别看巴彦是突厥世子,可他横行的地盘却是陇右。在这里基本是到了,无人不知不人不晓的地步。此前,他不是还说要求娶十七公主?”
李玄玄不屑,“哼,他倒是敢想。”她转而一想,忙问,“你怎么知道?那阿蒙他也知道么?”心道不好,宋清尘这个傻子一遇到自己,就脑子及其不好使,一定又得伤心难过。主要自己后来推掉赐婚巴彦的事,办的十分隐秘,没人知晓。
“长安每月都有各类书信过来,除了公事之外,也有私人信笺。为官之道嘛,公主晓得,故友之间总会聊一下时局之事,互通有无。是以,陇右道为官之人,都略有耳闻。阿蒙也是来了鄯州,才收到消息。想来赐婚给巴彦这个事情,后来没成吧?”
“嗯。没成。我自是不会嫁给他的。”李玄玄心想,只好见了阿蒙再同他解释了。又问:“那巴彦,是个怎样的人?”
“巴彦有十八个妾室,一直未娶正妻。他曾为质子,去过长安,当时与十皇子交好。我是见过此人的,他看起来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每天嘻嘻哈哈,那副做派同个见色忘利的傻子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不是装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往好了说,他为质子,那是卧薪尝胆呢。往不好了说,不就是扮猪吃老虎么,我总觉得这粮草鱼符案,同他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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