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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以骁转身,重新走进内室,拔步床上,钟语芙双颊苍白,光洁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眼帘阖着,眉间恹恹的清冷。
因为病弱,褪去了那一份凌厉,此时看着,倒多了几分温柔。
他走过去,坐上床沿,手伸进蚕丝被里,放在她小腹,缓缓注入内力。
温热的气体在肚子里游走,钟语芙觉得还挺舒服的。
掀开眼皮,韩以骁头微微低着,烛火在他脸上勾了边,高挺的鼻梁投下一片淡淡阴翳,薄薄的眼皮垂下来,睫毛细腻如柔软的羽毛,微微颤动。
钟语芙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韩以骁居然对她,也会有一丝柔情。
折起如雪皓臂,微微撑起头,盯着韩以骁,一缕细细的发丝贴着光洁的颈子垂到锦背,微微晃动。
韩以骁抬起眼皮就撞上钟语芙的目光,瞳色很深,烛火的光映在里面,像落了星河,吸着人的视线。
他怔楞住,忘记了呼吸。
“姑娘,药熬好了,快乘热喝。”绿萝打了帘子进来。
钟语芙回神,立刻转了头。
韩以骁不自然的抬手咳了一声,抬手端起绿萝托盘里的碗,“你下去吧,本候亲自来。”
绿萝抬眼看了一眼钟语芙,见钟语芙没吱声,似是默许,退了两步,转身退出了内室。
韩以骁拿了引枕,将钟语芙抱起来,靠在引枕上。
热气氤氲间,韩以骁指节熟练的握着调羹搅动,矜贵优雅。
白色烟雾溅淡,他估摸着温度适宜了,舀一勺递到钟语芙嘴边。
钟语芙珉了珉唇瓣,就着他的手,张嘴喝下去。
喝了药,韩以骁捏着话梅放进钟语芙嘴里,又用帕子给钟语芙擦干净嘴角的药汁,十分周道。
收拾好,韩以骁掀开被子上床,把钟语芙扣在怀里,手继续贴着她的小月腹灌输内里,轻轻揉按。
“舒服一点没有?”
韩以骁磁性的声音响在耳边,钟语芙听着他胸膛有力的心跳。
好半晌,声音戏的跟蚊子是的,“好多了。”
这边话音刚落下,门外,隐约传来一阵拍门声,过了一会,又逐渐清晰。
“侯爷,表姑娘又烧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韩以骁立刻就往外抽手,钟语芙按住他的手。
头一次,她眼里露出带着一丝乞求,“别去,行吗?”
可惜,她是侧躺,后背贴在韩以骁怀里的,韩以骁没看见她水眸里的哀求。
他仍就抽出手,下床,边穿衣服边自顾自回,“你不知道,婉儿自小胆子就小,身子又弱,前两日才刚刚烧过一回,你先睡吧。”
钟语芙坐起身,讥笑,“她发烧了,有大夫有丫鬟,你半夜里巴巴跑去做什么?”
韩以骁没把钟语芙的气恼放在心上,只觉这都是小事,“她还小,我得去看看。”
钟语芙:“你到底是他情郎还是他表哥?你们恶不恶心?”
韩以骁楞了足足有三秒。
面色骤冷,捏起她下巴,声音冷的像廊下的冰,“女子的清誉何其重要,别让本候再听见第二次。”
甩开钟语芙的脸,他走到屏风处回头,又道,“另外,妒乃七出之条。”
他转身朝外走,身后一个瓷枕砸过来。
钟语芙瞪着他:“有种你就休了我!”
韩以骁抬起手臂,轻松挥开瓷枕,瓷枕啪一声坠地。
他幽深眸光落在钟语芙脸上好一会。
沉默许久。
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钟语芙又喊,“韩以骁,你出了这个门就永远都别回来!”
韩以骁头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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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和以往一样,烧的面色潮红,神志迷糊,却一声声唤着“骁哥哥。”痛苦呓语。
韩以骁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她瞬间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大夫拎了药箱匆匆赶来,韩以骁细致反复询问,到开了方子,药熬好,他端着药碗,一勺一勺亲自给苏婉喂药。
苏婉神志还不太清醒,喂进去的药,总有一半从嘴角渗出来。
韩以骁熟练的边喂药边给她擦嘴角。
屋内,地笼烧的滚烫,热气呵在琉璃窗上凝结成水珠,钟语芙的脸模糊映在水汽上。
她披了一件灰色狐狸毛大氅,隔着窗扇,站在院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韩以骁温柔周道的一举一动。
有雪花落在她轻盈的眼睫上,她眨动了几下。
夜色中,绿萝看着钟语芙的身影,单薄如蒲柳,要乘风而去,流着眼泪,哽咽着,“姑娘,我们回去吧。”
钟语芙看着两只握在一起的手,面色平静,音色轻飘如坠落的雪花,“好。”
绣鞋在雪地留下两行巴掌大的脚印,钟语芙褪了腕上的碧玉镯,随手放在小径假石上。
雪一点点落下,直到完全覆盖,掩埋,冰冻成霜。
房内,灯火下的俊雅公子,丝毫不知他未来错失的是什么。
第11章 .
丫鬟点了灯,掀开纱账,轻轻唤醒赵媛可,“姑娘,少爷在客厅等你,似是有事。”
赵媛可穿上衣服,揉着眼睛,睡颜惺忪,出了内室问,“哥,什么事啊?”
赵启绪还是白日里的那身墨色直裰,宫绦将腰収的窄窄的,上下通裁,琵琶宽袖垂在两侧,一侧手肘弯搭了一件白色披风,从大小来看,明显是女子的,手中握着一只三角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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