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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约五十的圆胖女子迎上来,劣质的香料味迎面刺过来,脸上都是横肉,鬓边簪了一朵艳丽的花,衣衫大红大绿,嘴唇涂的鲜红,脸上的脂粉厚的有一堵墙,配上横生的皱纹,处处叫人不舒服。
她朝方凝如屈膝行了一礼,“姑娘,您过来了。”
又朝韩以骁行了一礼,“贵人安。”
方凝如见韩以骁没有亮出身份的意思,她便也懒的提,只道:“人呢?”
老鸨咧着大嘴回,“在里头接客呢,我去喊她出来?”
“不了,”方凝如素手捏着鲛绡掩在鼻端,“我和贵人亲自去看一看。”
竹竿塞了一锭大元宝放进老鸨手中,老鸨笑眯眯应下。
方凝如走向前头带路,这屋子小,一进院,还没有长宁侯府下人居住的院子大,只抬脚过了照壁影墙,北边抱厦里的声音便清晰起来。
青天白日里的,除了叫人羞臊的声音,还有男子粗俗下流的荤话,伴随巴掌拍在皮肉寻求刺激的声音。
叉竿没羞没臊的撑着摘窗,丝毫不避讳人。
见韩以骁顿住脚,方凝如眼睛倪过去,“爷不想看看里面是谁?”
韩以骁:“本候没这等癖好。”
“是故人呢,”方凝如将摘窗往上抬了抬,看向床帐里的人,“表姑娘,你不来见见你的骁哥哥吗?”
“啊啊啊啊……”
里面传来粗嘎的惊慌叫声。
黑色的官靴停在漆黑的门槛上,韩以骁僵住。
方凝如看着苏婉惊慌的将被子蒙到脸上,“爷,一别三年,你心尖尖上的亲妹妹如今是这番境地,你不去解救她吗?”
府在苏婉身上的汉子听见声音看过来,略显暗沉的室内,他面上汗渍泛着油光,窝瓜一样的尖腮脸,不修边幅,下巴一圈青胡茬,满口黄牙,吊梢眼,眼神猥琐下流。
嘴巴里衔上一根草,那就是外头偷鸡逗狗的二流子。
见方凝如,韩以骁一身华杉,吓的人立刻跳下床,套上猥裤,边跳着脚套外裤朝外边跑,汗湿的油腻短袖上衫搭在肩上。
方凝如啪一声甩了摘窗,捏了鲛绡抵在笔尖,走进抱厦,啧啧叹,“我们知书达礼,高洁优雅的表姑娘不是寻了良配去两江总督房总督府上做贵妾了吗?”
“怎么跑这腌臜地方伺候长工汉子了?”
冷硬的棉花被子下,闷哭声很沉。
方凝如勾唇一笑,“怎么,以往不是受了几句口角都要找你的好哥哥哭诉做主的吗?如今沦落到这里,不找你的好哥哥给你做主?”
苏婉依旧是蒙着脸哭。
“那我来替你,给你的好哥哥解惑吧,”方凝如缓缓道,“这些年你费劲心机想嫁给侯爷,侯爷对你却始终没有男女之情。眼看着姐姐即将生下孩子,侯爷越发心里只有姐姐一人,你急了。”
“你以上香的名义去寺庙,实则是跑去黑市配药,听了人蛊惑,买了这毒,姐姐要么永远不能生下孩子,要么瞎眼睛,无论是哪样,都能让你有机可乘,所以,你毫不犹豫的下了药,为了给自己避嫌,你干脆自己也给自己下了。”
“你没想到的是,那蛊惑你的人,背后是为了要侯爷的命。侯爷九死一生拿来的解药,不敢给姐姐用,是便宜了你,但也耗光了对你最后的情分,从此和你死生不再见。”
“而长宁侯府如今又不富裕,你情场不得意,再落魄潦倒,这个时候,遇上了对你一见钟情,细心呵护的两江总督房总督,眼看着在长宁侯府再没有出头之日,于是你决定,忘掉你的骁哥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没成想,到了绥江你才发现,房总督是个风月浪子,很快就将你忘在了身后,谁都能欺负到你头上,主母也不是个宽容的,还药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过的还不如这长宁侯府,于是你又想回长宁侯府。”
“可是你一个不得宠的妾,困在后院,身契在主母手上,你的骁哥哥对你来说鞭长莫及,也是这个时候,在一次宴席上,你使了计策迷惑了房总督手下的门客,叫他向总督讨了你,你忽悠他护送你回上京,承诺他回到长宁侯府,便可以拜入侯爷门下。”
“没成想,那门客也是个骗子,到了这上京便将你卖入了这青楼。”
“我说的可对?”
苏婉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原本绣美的小家碧玉五官,如今已经嗟摸的不像样,形容枯犒,恨恨的盯着方凝如,“你血口喷人,我没有下毒,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中毒的。”
她看向韩以骁,“骁哥哥,我真的没有,我没有方凝如说的这么不堪,我只是愧疚连累了表嫂,无颜见你,所以才愿意跟房总督离开侯府,只是我没想到,他是个畜生,我想跑回来偷偷看你一眼,我是被那门客骗了的,我是被这些人害成这样的。”
韩以骁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冷漠转身。
苏婉终于有机会见到韩以骁,脱离苦海,报仇雪恨,哪里舍得放过?
一急,从床上跌下来,往前爬,拽着韩以骁的衣袍一角,“骁哥哥,你救救我啊,我真的生不如死,如果不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我早就不苟活在这个世上了,你救救我。”
“你我之间,早就两清了。”
韩以骁略弯下腰,“撕”一声,他将袍子下摆撕下来,扔给苏婉,如同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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