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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语芙面色凝重,“这东西不到世子手上,我怕才是死无葬身之地,别问那么多,你快去。”
绿萝咬了咬牙,“是,奴婢一定办妥了。”
此时宾客都在前院吃酒,说来也巧,绿萝这边出了正院门子,凉亭里,刚换了一身白色直裰的,不是韩以骁又是谁。
绿萝匆匆走过去,从袖子里掏出漆盒,“世子爷,夫人吩咐奴婢拿来给你的。”
韩以骁接了漆盒打开,看到里头的红色喜帕,完整的喜字,右下角有两只喜鹊,喙嘴亲昵的靠在一起。
韩以骁目光凝住,心中又是一痛。
他想起来,上一世,因为洞房之夜,他撇下她,去照顾苏婉。
待天亮时,待了满腔歉意回到婚房,钟语芙将他们的喜帕剪成俩片碎步,扔在她脸上,红着眼眶指着他,“你滚!”
“以后我的房间不准你进来。”
她是在问他,你还要毁我第二次婚礼吗?
叫我再尝一次没有新郎的洞房吗?
她--还在算计他!
为什么,她总是能对他这么狠心?
难道叫他看着她,跟他的养父洞房吗?!!
他紧紧攥着喜帕在手心揉捏。
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痛。
他没做过什么天大的对不起她的事,他们四年夫妻,她每一件事都离经叛道。
因为洞房的事,他歉也道了,她高高在上的姿态一摆就是两年,不给他碰一个手指头。
他忍了。
却换来她愈发彻底的忽视。
因为那一巴掌,她设下那么大的阴谋,卷了所有家财,跟储策私奔了。
他还是忍了。
最后又因为那一颗药,她要杀了自己,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韩以骁这辈子没有跟人低过头。
他跪下来求她。
她还是那样残忍的,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不留给她。
他凭什么杀了他们的孩子。
那是他的骨血啊!
她给的惩罚还不够吗?
从二十一岁到四十七岁,九千八百六十一天,他的每一天都活在后悔,痛苦当中。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坐在这里,心里谋划的是,如何跟韩景誉摊牌,叫他放弃这桩婚事,他可以放弃世子的位置,这荣华富贵他都可以不要,带着钟语芙远走高飞。
她却在想着,真的要嫁给她父亲!
做她的嫡母!
要她看着他嫁人,要他眼睁睁看着他跟旁人洞房。
她凭什么这样对他?
就因为仗着他心爱她吗?
钟语芙,你在我心上狠狠戳下一刀,还要反复在上头撒盐。
你对我何其残忍!
你杀了我吧!
杀了我都比这叫我心里好受。
他唇瓣一下下颤动,喉头艰涩滚动,“你,你,家,姑,娘,怎,么,样?”
舌头似是打了结,机械又笨拙。
绿萝想起钟语芙的交代,若是他问我,我怎么样,你就说我很害怕,惶恐,快急哭了。
“姑娘她很不安,想哭又怕侯爷看出来,极力忍着。”
绿萝感觉周遭的空气似是被冻住,韩以骁似是一块千年寒冰。
咬了咬唇瓣,硬着头皮回道:“姑娘说,世子若是真心想补偿姑娘,就成全她的选择吧。”
“她只想要这一眼望到头的安稳人生。”
粗大的手掌握成拳,胫骨虬轧,骨节咯吱作响。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一口腥甜蔓延在口腔中,他生生吞下去。
艰涩出声,“好,告诉你家姑娘,那件事我不会揭穿,可是她还欠我一样东西,改日,我希望她能亲自给我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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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里,绿萝一字不差的将韩以骁的话背出来,钟语芙悬着的心放下去,长吁一口气。
他不来闹她的婚礼就好。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精明如韩景誉,早就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起了疑。
外院,宾客尽欢,虽说成婚当天无大小,但是满朝朝臣都知道,韩景誉从来不饮酒,也没有人敢真的闹他喝酒。
他象征性的坐了一会,待时辰差不多了,便出了酒席。
他没有直接去洞房,而是去了书房,将暗卫招了来。
听到绿萝得了钟语芙的命令,拿了东西交给韩以骁,他眉头拧成川字。
“夫人给了世子什么东西?”
暗卫,“世子警惕,属下没敢靠的太近,既未看见,也未听见。”
“还有,世子叫人送了表姑娘去庄子上,永不回长宁侯府。”
莲花刻漏,水嘀嗒嘀嗒滑落。
韩景誉珉了珉唇瓣,“下去吧。”
烛火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门上折成两截。
韩宝望着一动一动的影子,心里有点焦急。
见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想了想,他还是躬身走了进去。
“侯爷。”
韩景誉回神,看了他一眼却是问道,“正院有没有送点吃的过去?”
“吩咐人送了的。”顿了顿,韩宝又出声,“侯爷,我瞧着夫人心里虽说瞧不上规矩,但不是个没心的,既嫁了你,就不可能再与世子有私情。”
韩景誉诧异了一下,“你以为本候是在怀疑这个?”
韩宝不解了,“那您不去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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