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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幼萝亦不是傻子,赵家现今的门槛几分高她还是晓得的,此行前来,不过是想借着娃娃亲这个由头寻求一个庇护,或者说给她一个栖身之所,她对赵祁,自幼便只当是哥哥看待,别的感情是没的。
她笑笑,“还好。”
赵祁在她对面坐下,又着人上了茶水,谢幼萝没有拒绝,捧着热茶,身上微微暖了些。
又听赵祁道,“你父亲母亲可还好?”
谢幼萝低下头,很久没有说话。
赵祁母子离开晋州一年后,晋州起了疫病,谢幼萝父母便是在那场疫病中没了,年仅九岁的谢幼萝被她母亲临终前托付给姨母杨氏,后来杨氏带着她嫁入薛府,只是没想到是入了虎穴……
谢幼萝收回思绪,声音极浅,“他们不在了。”
赵祁有些意外,他再次望向对面的谢幼萝,这会是真的生了怜惜之心,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那几年也不知是如何过来的,不过他也不大琢磨透谢幼萝怎么想的,聊了这么久,也没见她说娃娃亲的事,于是问,“那你现下,怎么打算的?”
他的话里,多少有一丝试探的意味。
谢幼萝也听出来了,她眨了眨眼,觉得也没必要继续弯弯绕绕,于是道,“娃娃亲之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也算不得真,我懂得,不过这事也不是你知我知这般简单,我姨母也晓得的,她现在是晋州薛府的当家主母,总拿这事同我说,说的多了,知道的人也就多了——”
果然赵祁一听,脸色微变。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自然不会叫你真娶了我,”说到这,谢幼萝低头叹声,语气微啜,“父亲母亲去世后,我便住进了薛府,寄人篱下多年,薛家兄弟姐妹多,自然不受待见,姨母也兼顾不来,我不想拖累她,所以离开了薛府,想了想,还是来了京城。”
“你是想叫我收留你,还是?”
“听说你母亲当年没撑到京城,”谢幼萝看着赵祁,见他皱眉,紧接着道,“那东西是你母亲给我的,也算的上是她唯一的遗物了,想着还是物归原主,你也好有个慰藉。”
赵祁听着心里一热,母亲过世多年,从未有人问他的感受。
谢幼萝看他的表情,遂继续道,“这是其一,其二嘛,回头我写书信回去,告知姨母,我自己主动与你退了婚,你也答应了,如此她也没话说了。”
赵祁点点头,心里感叹谢幼萝不仅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而且做事周全。
细想,这么体贴的姑娘,是难再找了。
不过,听她这意思是也不回晋州了,那她一个小姑娘要如何生存?
这偌大的京城,也就和他们赵家有几分关系了。
谢幼萝起身,白净无暇的脸又掩进帽兜里,只见得一双明亮的眸子,对着他浅浅笑着,“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赵祁看的有点呆,直到她转了身才回过神,叫出她的乳名,“阿萝妹妹,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不便,今日就留在府里,父亲这些年也时常念着你们,我带你去见见父亲,他定会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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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安顿
外面风雪渐停,开始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滴子打进亭子里,谢幼萝将自己裹的更严实了,乌黑发亮的眸子望着亭外的一条小道,除了偶尔经过的赵府小厮丫鬟,再无他人。
赵祁说去禀明赵老爷赵世青,已去了好些时候。
半柱香后,赵祁没来,倒是派了他身边的随从过来,请她去赵府正厅。
谢幼萝接过了伞,跟在那随从后,这条小路掩在堆满积雪的灌木丛中,一眼望去,是望不到尽头的,谢幼萝不禁放慢了步子,想到从前在薛家所经历,一路颠沛,来到京城,投奔赵家,不管往后日子如何,总好过颠沛流离,无处可归——突然触景生情般,走得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对于赵世青的记忆,谢幼萝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赵世青和她父亲结伴赴京赶考,后来他金榜高中,父亲落榜,一个人回了晋州,幼时父亲却总在她面前念起这位十多年的挚友,听得最多的便是,你赵世伯是个品行极好的人——
她收回思绪,对着正位上的赵世青微微弯了弯身子,低声道,“阿萝见过世伯。”
赵世青看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想起了前尘往事,眼眶竟泛了红,连连叹道,“你父亲当初回去后时常书信与我,后来几年却断了音信,不想竟是天人永隔,若不是这些年忙的紧,便是早就将你接了来,”
赵世青面上流露的悲恸不禁令谢幼萝又想起曾经抱她在怀里的父亲,如今父亲母亲都不在了,姨母不得倚靠,她竟真真切切成了孤女。
又听赵世青道,“好孩子,往后就在世伯府上住着,权当自己家。”
谢幼萝双眸低垂,乖顺的点点头。
赵世青捋了捋胡子,起身唤来管事,当下便为谢幼萝安排了住处。
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幼萝,又叹了几口气,旁人只当是赵世青感念故友兄弟,悲痛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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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厚深的积雪覆盖了赵府院墙内外,赵府檐廊下还点着灯,下人们扫雪的身影隐在朦朦胧胧的光影中,赵夫人挥退房里的婢女,躺上软塌,眉头皱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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