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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阴冷低沉,没有一丝温度。
谢幼萝闻声抬头,远远地见她担心许久的碧云跟在一人身边,两人一前一后踏了进来,屋外不知何时已经风平浪静,乌云散去,明灿的阳光打外边照了进来,那人站在这日光里,颀长的身姿犹如青山,轻易便能定住人心。
裴珩背着双手,面无表情,大步走过来。
那几个大汉虽打打杀杀惯了的,但第一次碰上这等气势冷冽之人,见他过来,不禁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一条道来。
顾九昭回过头,稍稍震惊了会,瞥了眼手下那几个人,心里暗骂道一群不中用的东西,面上却抱拳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裴兄,此前凉州匆匆一别,时隔一年再遇上,难得裴兄还记得小弟。”
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谢幼萝愣在那里,也放了心,至少这会是没事的,突然她听见裴珩道,“阿萝。”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微沉的声音,略显亲昵的语调。
犹如汩汩溪水,在谢幼萝心底流淌而过。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阿萝,过来。”
谢幼萝快步走过去,才站定,裴珩牵过她的手腕,动作自然地没有一丝不妥,将她拉到自己身侧,见她眼底红红的,他皱眉问道,”哭什么?”
谢幼萝紧绷的身子才渐渐松弛下来,像是在外边被人欺负着的孩子一般,见到熟人便卸下所有的防备,抽着鼻子断断续续道,“我……我怕。”
裴珩捏了捏她的手,这人手心一片湿润,想是真被吓着了,他难得开口抚慰,“怕什么,本督在。”
他的话犹如定海神针,谢幼萝慌乱的心神立时稳住,她嗯了一声,冲他点点头。
她是信他的。
那顾九昭亦不是瞎子,他们二人的互动一一看在眼里,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美人儿竟是裴珩的相识,他不甘心地上前问道,“这位阿萝姑娘,原来与裴兄是熟人,小弟这刀子不眨眼,差点就抹了上去。”
顾九昭看谢幼萝的眼神,俨然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充满欲~望。
裴珩眼底略微不悦,却定了定声转了话题,“裴某是要去凉州,近来水寇猖獗,想来远不止顾兄这一支。”
那顾九昭一听他是要去凉州,脸上有些不自在,问道,“三爷去凉州做什么?”
裴珩望着他,道,“去见一位故人,半月后是他的生辰。”
顾九昭收回了刀,没有出声,许久后才道,“这水面上的杂碎子确实多,罢了,这一路老子就护送你们过去。”
底下人不解,瞅着刀又瞅着自家老大,“老大,这船咱还抢不抢了?”
顾九昭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大声道,“抢什么抢,都给老子好好守着,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来。”
待这等凶恶之人走了,碧云才拍了拍胸口,上前抱住谢幼萝,“姑娘,吓死奴婢了,幸亏三爷在,不然奴婢就见不着您了。”
谢幼萝笑了笑,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落下来,见裴珩转身欲走,她扯住男人的衣袖,“三爷,方才如果您没赶到,阿萝怕是真的要死了。”
葱白的指尖贴着的滚着暗纹金丝的黑色衣袖,犹如昨晚那般,轻轻晃了晃。
这不是她第一次谢自己,不过是比起以往,少了一分拘谨,多了一分亲近与娇俏,在他面前,她总是千万种模样。
裴珩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抚着那处被她扯过的地方,细品她这话,这人怕不是要自尽,也不要与那顾九昭相苟且,他抿唇道,“如此看来,你倒是个有骨气的。”
谢幼萝道,“现在回过神来一想,那会若是三爷没来,阿萝就死了可真是亏了。”那会那水寇头子说要么她死要么做那压寨夫人时,她是当真动了那心思的,宁愿死也不要去做什么压寨夫人,她是了无牵挂的人,没有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志气,但是那一刻裴珩出现了,这个男人站在那里,仿佛一道光,叫她看见了希望,想到这,她站到裴珩面前,歪着脑袋看他,“无论怎么说,三爷又帮了阿萝一回,阿萝真是感激不尽,在此谢过三爷了。”
裴珩扬扬手,原以为这人是真叫吓狠了,得需要时间缓上一缓,不想这须臾功夫,便恢复了过来,又活蹦乱跳,能说会话,仿佛方才那个抽着声说害怕的人不是她了,他咳了咳,道,“往后有的是你感激的事,这会说谢字有些早了。”
有些话无需说的太明白,双方都能会意,能懂,就行了。
他们之间说来说去的,无非就是一件事,要给她寻一门亲事。
谢幼萝笑,“这是自然。”
裴珩道,“本督累了,你方才受了惊吓,也好生歇息歇息。”
谢幼萝点点头。
裴珩没再看她,转身走出去,唤来白越,叮嘱他看着顾九昭一点,白越笑道,“爷,顾九昭到底是陆——”说到这梧了捂嘴,道,“应该是没事。”
裴珩瞥了眼那合上的房门,道,“不要叫他靠近这屋里。”
白越看着裴珩的背影,心下了然,这顾九昭从前就是见着漂亮女人就挪不开眼的,这会子只怕是盯上了谢幼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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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幼萝心里揣着事,她迷迷糊糊睡着。
约莫一个时辰后,她从床上猛地坐起,屋里一片黑,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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