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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成终于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身为殿下暗卫头头,他平日里当然是雷厉风行的。
只是如今他家殿下对白姑娘的那点儿心思,旁人看不出,他却是一清二楚。
生辰时祁长廷刚开开心心回来,像是有了什么突破,如今白姑娘又主动要离开东都,怎么想怎么像是反悔了,要故意躲开他家主子。
奇也怪哉。
闻言,祁长廷面色果然一僵。
若没有前日她见着他就跑的前科,他恐怕还会犹豫白桥是不是还在担忧他应付不来祁景闵。
可知晓了她又开始有心躲他,此举背后的用意便昭然若揭了。
好啊,躲出乾方还不够,还要躲去荥阳!
少年心头窜起一阵邪火。
行啊,想去荥阳,想躲他是吧?
“让她自己来跟我打申请!”少年恶狠狠道,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想躲他可以,那也得先来见他!
何成悄悄垂了眸子不敢乱看,拱手应是,便要去回话。
走到门口了又忽然想起什么,回过身来问:“那,让白姑娘去哪儿见您呢?”
三皇子府当然不可能,往日两人见面都是祁长廷主动去乾方的,从没见白姑娘要主动找来过呢。
祁长廷:“……”
突然心酸。
少年抬手重重按了按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罢,她想去,叫她去吧。”他最终改了口。
“问清楚归期,你同他们一起去。”祁长廷又补充道。
何成闻言愣然抬眸,惶急道:“殿下不可,殿下新领武职,正是惹人眼红的时候,万一大殿下下手,您身边不能没有人啊。”
“而且大殿下对白姑娘的关注经过一年时间,已然几近于无,我派最利索的几个去暗中护着他们,不会有问题。”何成又补充道。
然而祁长廷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跟小五一样的吗?”
“……”何成身子一僵。
他顿了半晌,缓缓道:“若殿下执意如此,何成自当遵命。”
祁长廷抬眸瞧了他两眼,又抬手揉了揉眉心,“罢,另派人去,你跟我这么多年,不打眼的队伍跟上你也不安全了。”
“啊,正是如此!”何成大喜,“属下一定仔细肃清暗卫,保证白姑娘安全无虞。”
祁长廷懒怠听,摆摆手叫他快滚,而后重新坐回桌旁,拂袖执笔,打算临一篇文章静静心。
然而目光划过昨夜拿出来的锦盒,动作一顿。
他转而拿起了羽毛笔,回忆着白桥的动作,小心用三根手指捏住了细细的羽管,沾了薄墨,小心在纸上落下第一道墨痕。
若叫白桥看见了,定然会觉得其间动作像极了后世六岁小儿初次执笔。
动作笨拙又可爱,但胜在认真,竟也别样迷人。
祁长廷换了硬笔,没办法再临字帖,干脆写起日后对上祁景闵的纲要。
却未曾想,他还没写几行,便传来个叫他蹙眉的消息。
——祁景闵上表徽晟帝:为替皇祖母祈福,他将于下个月再次南下,亲自求一块太湖石回来。
太湖石在前朝便有长寿康健之寓意,若能在打捞上来后,由高僧请佛缘,便更是难得。
只是请佛缘沐浴焚香是一说,还要颂上足足七七四十九天的经。
祁景闵若八月启程,等他再回东都无论如何也在十月底。
他不打算趁着九月二十叶浣生辰,再笼络一下叶丞相了?
诚然,此举确是以退为进的好办法,只是……
不大符合祁景闵的行事风格。
少年停笔,扯来干净绢布小心擦拭了笔尖,将羽毛笔重新放回锦盒中,锁入架后暗格。
而后唇角挑起一丝无甚温度的笑意。
后宫不得干政,那女人却仍是坐不住了啊。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只可惜……
眼下他可正有一桩事,希望祁景闵不在东都添乱呢。
原本写得密密麻麻的白宣被直接掀起丢进小炉,少年另铺一张信纸,以左手执笔,飞速写下一封密信,小心折好后封入牛皮纸封。
只是浪费了他满脑子想着如何在祁景闵手中护好白桥,两个当事人倒是都要出东都。
真是……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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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乾方柜坊,白桥从齐同鹤手中接过信件。
她一瞧封面上“亲启”两个字,便知晓这是祁长廷亲笔写来的,同他当初给乾方写得那封告示上的字一般地惊艳。
然而眼下她却是没什么心情好好欣赏了,生怕是祁长廷写了一封长信,郑重劝她莫要离开东都。
女孩轻吸一口气,小心拆开封条,取出那张薄薄的信纸,当先第一个字:
——可。
白桥重重松了口气,心中暗恼自己将人想得太狭隘。
男主毕竟还是男主,哪怕误入歧途,相信她离开一段时间也会很快掰正的!
此去荥阳,那布料铺子规模并不算小,甚至还有自己的加工厂,并不是简单的倒手赚差价。
这也是乾方第一个自带制造属性的客户,除了核查账目,其仓库里的各种原材料、半成品也需要仔细盘点,说不准能拖个俩月,等女主生辰后再回来,想必就没问题了。
只是……
想想以后要同祁长廷保持距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有话就说,像朋友一样一起共事,还是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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