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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两人越吵越烈,几乎快要打起来了,苏婵还是不管,十分淡定地坐在桌前,瞧着方才肖唯唯写字和陆暄书上批注,全然不顾他二人剑拔弩张。
    片刻后,也不知是哪个先吵得累了,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偃旗息鼓。
    “嗯?吵完了啊?”
    苏婵注意到两人脸憋得通红,尤其肖唯唯一双眼水灵灵,委屈得像是要哭出来似,一旁陆暄瞧见了自是气不过,便端着手背对着她生闷气。
    大约是算准了,肖唯唯一哭他肯定要被骂,家里长辈平日里都这样,也不管谁对谁错,哭那个肯定占理。
    结果苏婵好像并没有打算偏袒谁,她将二人功课细细看过之后,便抬起脸来,“吵完了,就先各自写一份六百字悔过书吧,然后我再同你们讲今日内容。”
    “……”
    “纸自己铺,墨自己磨,”苏婵语气淡淡,声音里却透着师长不容置疑威严,“天气热了,有点火气正常,磨一磨墨平心静气之后,再开始写。”
    ……
    两人一声不吭地磨着墨写悔过书时候,苏婵也坐在旁处理着自己手中事情。
    田假只有十来天就结束了,今儿礼部贾尚书递了话过来,说陛下下了旨,令国子监诸位夫子、先生月末入宫,于玉堂殿设宴,与翰林院诸位共同商议下半年一些事宜,包括新监生选拔和优秀监生举荐。
    国子监生选拔直接与科举选官相关联,以往这个时候,也当是京城诸位世家走动得较为频繁时候,此外还有不少监生四下投卷,以求得赏识。
    苏婵记得原先每到这个时节,各府送礼都快把苏家大门给堵了,苏世诚每回还得挨个给人还回去,监生投来长卷也几乎原封不动地放在书房,吃灰。
    今年苏世诚不在,上门拜访和投卷给苏婵人也不少,但在处理这些事情时候,苏婵比父亲要圆滑一些,虽不曾收礼,却也约摸将各家看重人员弄了个清楚,当然也有一些毫无背景,苏婵也大约了解了一下。
    前世这两年情况,苏婵可能不是特别清楚,但她从名单中瞧见了一些眼熟,信得过,她便留意了一下,想着趁早给人把路铺好,也算是给以后陆暄多留些人。
    苏婵正逐个核对名册时候,陆暄在旁偷瞧着她,嘴角挂了笑,心情极好似,丝毫没有在意如今那封悔过书才写了几个字。
    他瞧着逆光而坐那人,她周身仿若镀了一层光圈,被虚化轮廓朦胧又温柔,让人陡然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感觉。
    那一瞬间陆暄觉着,哪怕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不靠近,也是极好。
    她那样女子,或许更适宜远远地观赏,离得近了,反而叫人看不清。
    对面肖唯唯抬眼看到陆暄托着脸一脸痴笑地望着苏婵,手中笔瞬间按了下去,勾了粗重一笔——
    又要重写了。
    天气本就热,苏婵要求他们写小楷,不许有连笔,这就已经很磨人性子了,肖唯唯本就坐不太住,见着写了半天字又毁了,顿时火冒三丈。
    便顺手将纸揉成一团,朝着陆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
    陆暄察觉到后,本来要躲,可余光瞥见苏婵抬眼了,便立刻止了动作,生生挨了那一下——
    不疼,但陆暄还是立刻捂着眼睛,痛苦地“哎哟”了一声,“肖唯唯,你偷袭啊!”
    看清他这一套行云流水般假装之后,肖唯唯气得拍桌,“你又装!根本就没挨着你!”
    “我眼睛都快被你砸瞎了,这还叫没挨着?非得砸瞎了才算是吧?”
    “你——”
    “好了!”
    苏婵厉喝一声,放下手中簿册,神情似是不大好。
    片刻后,她压了压嗓音,“唯唯,你给世子道个歉。”
    “凭什么!是他先——”
    “动手就是不对,”苏婵打断肖唯唯,不容分说,“听话,道个歉。”
    肖唯唯哪受得这个委屈?尤其瞧着平日里对她百般顺从苏姐姐突然这般严厉,一时难过得不行,眼泪花花都在眼眶里打转转了,死咬着唇不说话。
    偏生这个时候,“瞎”了只眼睛陆暄抬起头,很是大度地解围:“这等小事,犯不着道歉。”
    说完,又半睁着眼问一旁不敢吱声裴逸,“你快给我瞧瞧,我这不会瞎吧?哎?我怎么感觉有点……有点看不太清楚了……”
    “……”
    见肖唯唯没动静,苏婵又提醒了声:“唯唯。”
    这一声可把肖唯唯气得不轻,她都能看出陆暄存心故意来,苏婵会看不出?分明就是偏袒他!
    肖唯唯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生气,索性扔了笔,重重地哼了一声,跑了。
    “小、小姐!”
    她侍女赶紧追了去,苏婵给青音递了个眼神,让她也去追了,亭子里人瞬间少了一半。
    苏婵看了眼仍旧闭着一只眼睛陆暄,淡声道:“行了别装了。”
    “……你看出来了啊。”
    陆暄睁开另一只眼,低下头去,一副做错事可怜模样。
    苏婵瞧着少年那低垂着眼睫,又浓又长,遮了他眼底大半情绪,也不知那纸团是否真是砸到他眼睛了,被戳穿之后,他右眼还不停地在眨,他想抬手去揉,又拼命忍住。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一人,恣意张扬惯了,突然这般,总是叫人心里过意不去,尤其苏婵从来都见不得他这般,但凡他服软,天大错事她都会心生恻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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