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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继续往前走,沈暮深冷着脸,双手死死攥着,整个人都陷在低气压里。
与车夫同坐在车厢外的侍卫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将军,您当真要将顾少爷留下吗?”
沈暮深不语。
“……这儿离咱们府上乘马车都要将近两刻钟的时间,若是走路回去,怕不是要更累,顾少爷那人整日比姑娘还娇气,肯定是吃不了这种苦的。”侍卫隐约猜到两人有了矛盾,但还是看在与顾朝朝的交情上斗胆进言。
可惜他说完之后,车厢里的人却没什么反应。侍卫所有勇气都用光了,只能低声叮嘱车夫慢点走。
走了小一刻钟后,车里的人突然开口:“回去。”
“是!”侍卫急忙叫车夫掉头,马车以快了一倍的速度折了回去。
然而等他们回到原地时,该在这儿站着的人却不见踪影了。
“……难道是已经走了?”侍卫不甚确定。
沈暮深眼底闪过一丝讽刺:“她又怎会站在原地等待,走吧,她在矿州城人缘好得紧,怕不是已经坐谁的车回去了。”
“……是。”侍卫应了一声,又多看一眼人烟稀少的街道,心道这儿究竟与京城不同,京城越是逢年过节越是热闹,这样的小地方却相反,家家户户都关起门来准备过节,对出门没什么兴趣。
……顾少爷确定能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坐上马车吗?
答案是不能。
一刻钟前,顾朝朝独自站在街口,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忆沈暮深的话,心中万千说不出的滋味。她刚才因为一直被他逼迫,置气之下说了那番话,本意只是控诉两人的关系不对等,可如今想来,却觉得会叫他误会成自己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以身份压人。
对沈暮深这样骄傲的人而言,这种话比捅他两刀都难受,也难怪他会说出从此两不相干的话。
去跟他道歉吧,解释一下她不是这个意思。顾朝朝叹了声气,四下看了一圈后,挑了条相对较近的小路走。
先前坐着马车往知府家里去时,只觉得没用多久就到了,可现下一步步用脚丈量,却发现路途有多遥远,而她刚才为了等沈暮深,特意叫自家马车先走了,街上又没什么人,她连搭个顺风车都不行。
走第一条街道时,她还心不在焉地想着沈暮深,想着该怎么跟他解释,怎么讨他欢心。走第二条街道时,她已经什么都不想了,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还没到家。
等走到第三条街道时,她已经彻底麻木,麻木之中还带着一丝怒气,尤其是过桥时,不小心踩到结冰的小水洼,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心中更是怒火熊熊。
等她回到家时,已经是将近一个时辰后了。婵娟一直在大门口等着,看到她回来后赶紧冲了过去:“少爷!您怎么才回……您这是怎么了?遇到打劫的了?!”
不怪婵娟惊讶,实在是顾朝朝有够狼狈,不仅身上全是污泥水痕,头顶的玉冠也有些散了,一张脸更是怨念至极。
“……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不是说与沈将军一起吗?为何沈将军许久之前就回了,您却独自一人?”婵娟连连追问。
顾朝朝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闻言只是哀怨地看向她:“婵娟……”
“奴婢在。”婵娟赶紧握住她的手。
顾朝朝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什么都不要问,备水,我要沐浴,睡觉。”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准备。”婵娟说完扭头就跑,跑了两步想起什么,高声吩咐两个丫鬟去做,自己则又折身回来扶着顾朝朝。
顾朝朝而无表情地跟着她回房,热水沐浴之后换上一身薄衫,便直接倒在了热腾腾的床上,直接睡死过去。
婵娟在一旁为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她消瘦的脸颊,盘算着过年一定要好好给她补补。
顾朝朝一觉睡到了晚上,睁开眼睛时天都黑了,吓得她赶紧坐起来:“婵娟!”
“奴婢在!”婵娟正趴在床边打瞌睡,听到动静被她吓了一跳。
顾朝朝忙顺着声音看过去:“快快快,扶我起来,还有账本没看……”
“少爷,”婵娟一脸无奈,“所有账目都盘完了,连伙计们都放了年假,没事可做了。”
顾朝朝一顿,这才想起确实如此,不由得长松一口气,直接倒回床上,低喃:“真是过糊涂了。”
婵娟笑笑,点了一盏灯烛,房间里顿时亮堂许多。
顾朝朝伸了个懒腰,抱着被子盯着蜡烛发呆。
婵娟见状,小心翼翼地问:“少爷,今日你……”
“将军把我赶下车了。”顾朝朝回答。
婵娟一早就猜到了,可一听到她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气愤:“他怎能如此?!”
顾朝朝扯了一下唇角:“是我嘴欠在先,不怪他。”
“可将您丢下也太过分了,您日后还是跟他断了吧。”婵娟抿唇。
顾朝朝一愣:“你怎么知道……”
“猜的,”婵娟无奈地看向她,“奴婢与少爷朝夕相对,又怎会半点都没察觉。”
顾朝朝无奈一笑,也没有解释什么。
“少爷做什么,喜欢什么人,奴婢都支持,不过少爷,”婵娟犹豫一下,还是说了,“沈将军也没什么好的,性子高傲目中无人,还瘸了一条腿,您若能趁这个机会断了,还是就此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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