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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想去好好尝试啊……”
她特意用轻松的语气去回应他,掩饰住自己那颗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迷茫的心。
黑暗中,她听到轻笑一声,然后谢青容提着从楼上款步走下来,蔺北看到他的白衣如此坦然随意而动,而他的脸也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走到蔺北面前,先是认真地看看她的脸,随后笑着说道:“不错,很认真,看来将我的肚子温饱的问题交给你,我很放心。不过呢……”
他提着灯笼就那样漫步而又随意地走到柜台之上,随后又十分慵懒地从柜台里的哪个地方拿出了药:“睡觉还是得好好睡的。小姑娘就得有个小姑娘的样子嘛。”
说完,他将药就那样随意地放在蔺北的手上,随即也不待他继续说完,就又打了一个又长又刻意的哈欠:“这次你可不能再继续磨了啊,我这人娇贵的很,一点点声音都睡不着,可千万不要再磨了啊。”
他霸道而又慵懒困倦地说完这句话,并未看蔺北一眼,只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在话音落时,他就那样消失在了墙角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昏暗的灯光下,只有那药膏静静地躺在蔺北的手中。
虽说昨夜睡得晚,但蔺北以前便采药习惯了早起,所以第二日一大早,她便简单地准备了吃食,发现谢青容还没有醒,便取了昨晚放在前堂之中的麦饭石,只身一人去了那家小摊子上。
蔺北到了摊位上的时候,胖掌柜还在准备收拾东西,看着蔺北这么早来,着实有些惊讶,但是他很快掩饰下去,眉开眼笑:“来得正好,姑娘,能不能帮个忙?”
“您说?”
“我这腰是越来越弯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呢?”
蔺北自然同意。
蔺北帮的这个忙很简单,那就是去附近的田间去找一种草。寻草药这种事情蔺北自然熟门熟路。
然而要找的这种草有点太过于……平凡。要知道,植物长得越有特色越容易辨别,像是她手中拿着的这个,刚才小摊老板给她的草……蔺北看到过许多种类似的。
从根部发出几条细长且直的茎来,在上面长满了像是眼睛一样的叶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特点。蔺北对草药涉猎挺多,一瞬间根据这个样子想了几十种草药的名字,然而将草的形状和习性一一对比之后,却又总觉得似乎那里有些不对。
眼看走了一段时间,也没能凭借自己找出问题的答案,蔺北只好找个机会,询问早起去田间的农户。
很幸运,农户竟然知道。
“这个不就是过肌草嘛?我们经常吃。“
这是吃的过肌草?
蔺北有些难以置信。中草药之中虽说有此记载,但是过肌草一般都是长在一些湿润的地方,所以蔺北虽说是想到了这里,但是没有朝这边想。
再加上一个小摊做饭的,让她来找的东西竟然是过肌草,蔺北虽然很想到是它,但却下意识地排除了这个选项。
医书中记载,过肌草,外用止血消肿,清肝热,退翳。蔺北知道药性,但不知它还有另外一层价值。
过饥草也能当做香料使用,味道鲜香可口。战争和饥饿年代,人们发现了这种草的妙处,用过饥草煮出来的汤味道清香可口。
她和父亲从北向南迁徙,自然对这南方草药的生活价值认识不深。她父亲再如何,也总是让她尽可能吃好。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个草的价值,蔺北的速度倒是快多了,和路过的人询问交流了一番,蔺北便很快采到了。
她将采到的过肌草交给胖掌柜的时候,他的惊讶浓了一些:“小姑娘,动作挺快啊。”
蔺北不好意思地客气道。
胖掌柜摆摆手:“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能这么快,说明你观察的很仔细啊。”
蔺北笑笑,自己采药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凭借自己的力量认出来这草,她已经觉得无地自容了,索性不说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相比之下,胖掌柜的心情倒是愉悦了不少,见蔺北成功地采回来了过肌草,他甚至还哼了一曲小调,恰巧此时来了第一位客人,那是一位皮肤黝黑的樵夫,声音洪亮地要了碗面。
老板立即响亮地应和了一声,和樵夫也似乎非常熟悉:“还是老样子?多加芹菜,少放辣?”
“对!”
胖掌柜又陷入了忙碌之后,但是这次只有一个人,他还能和蔺北说上几句话:“做菜呢,讲究心情。心情好了,做出来的菜也会漂亮很多。”
他将蔺北采摘的过肌草放在一边,然后动作熟稔地将面放进热水里,过了一会儿捞上来,撒上葱蒜酱和大把的芹菜,热水很快覆盖了这些佐料,形成了一碗香味扑鼻的汤面。
做菜的时候,他始终保持着爽朗的笑意,和那人家长里短的谈论着。
如果说蔺北之前想要开店的想法是一家美好的图纸,那么此刻,这些图纸中的某一部分已经被慢慢地上了色。
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实际的场景反而让她有一些慎重和犹疑:以后要面对如此多的人,她之前多少年都是以采集草药为生,习惯了寡言的生活,如此突然发生了转变,她能够适应过来嘛?
且不说她现在肚子已经有些饿了,但是却不得不还要带着笑意去面对客人。
蔺北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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