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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起来的话就使劲想咯。”
“小丫头。”七叔忍不住哼了一声,拿起他那已经磨掉皮的葫芦喝了一口说道:“想不起来有什么好想的。这世上很多事情,就如同这桃花鱼一般,可遇不可求。”
柳叶伶牙俐齿,思路清晰地回复道:“也就是说,您没有看到过桃花鱼咯?”
她这般伶牙俐齿,直白地回复,将七叔气的够呛:“现在不是遇到了嘛?”
柳叶拿起一块点心,捧着脸,笑眯眯地说:“可是我今年十五岁便有缘近距离接触到桃花鱼,您可是在这里五十多年,才遇到呢!”
七叔知道柳叶的性子,可以说他是看着柳叶长大的,所以听她这么说倒是也没有生气,瞪了一眼又笑了,有点无奈地喝了一口酒,仿佛感怀般说道:“你说得对。有太多期盼,我还没有看到。”
柳叶一贯口无遮拦惯了,此刻突然见这位常常笑呵呵的老人突然感怀起来,不由得问道:“七叔,是偶书哥的事情嘛?”
七叔摇摇头,只笑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有什么没见过,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蔺北原本一直在静静地吃着点心,听着这一老一少你来我往的谈话,想起了邻里间听到的那些关于刘偶书的相关事迹,见他们两个突然静下来,她也睫毛微敛,沉默了一下,望着四周的江面,突然说道:“传说桃花鱼对环境和水质要求极高,能常年看到桃花鱼的地方不过两、三处,能有机会看到桃花鱼的地方也不过十几处。而南山南临山地,北望远洋,按理说也是一个桃花源处,却迟迟没有桃花鱼出现,想来应该是气候不适。而今此处已经有了桃花鱼的传闻,这难道不一件好事嘛?又何必感怀。”
恰巧此时,水流由缓如急,小舟也跟着转了个弯,眼前出现了高高的芦苇枝,大约有人的个头那么高,挡住了前行的视线。
而远处,白茫茫的一片,海天交接,看不清界限,只有悄悄露出的春意将这苍茫之地染上了一片片绿色。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
第29章
微弱的灯光突然跳动了一下,火舌顽皮,却仿佛被制约了似的,连带着烛光越来越小。只偶尔突然跳动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
桌前坐着一人,手执卷书,见火舌跳动,伸手去拿小小树枝扶了扶那倒在一旁的灯芯。
看着那灯芯,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将书放下,拿起毛笔来。
七叔夜里起来方便,从门缝里看到刘偶书房间里还在亮着,便提着灯笼走进来。看他在纸上写着什么,不由得念了出来:“夜下灯芯知笔意,何逢桃花解人愁。”
他那张有些沧桑的脸不由得皱了起来,丝丝吸气。
于是他顺势坐下,问道:“最近几日怎么了?”
刘偶书顿了一下,开口说道:“听说近日县令不在,外出拜寿了。”
七叔“嘿”了一声,笑道:“你又不是不知他的德行。只要他想,日日祝寿都不是问题。孙子当惯了便站不起来了。”
此刻夜间,他出来方便,没有带旱烟,着实有些心痒难耐,说完只好舔了舔嘴唇。
刘偶书没说话。
七叔那里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继续说道:“你既已离开衙门,便不比再担心了。怎么?你在时难以实现自己的抱负,难不成离开了,他们就意识到了。”
刘偶书顿了顿,开口道:“我一直以为树挪死,人挪活。”
七叔笑道:“可你别忘记了,你是樵夫。在你手上,树挪动的时候,就是被砍掉的时候。”
刘偶书看向自己的手,一介书生气,如今已经变成了手上的茧。
七叔见他继续沉默,叹了一口气,说道:“刚看你灯下写着什么,还以为你是在灯下绘美人,没想到是在想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这些有什么用?你也老大不小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后两个不行,尝试前两个也未尝不可。”
刘偶书完全没有这方面想法,此刻听到七叔这么说也只苦笑道:“家徒四壁,满腹不合时宜,还要拖人下来嘛?”
“你这是什么话?”七叔看他这样子就来气:“一身男儿气概,何患无妻?”
“你有话就说。”
“上次来的那位姑娘……”
“我和蔺北姑娘并无多少瓜葛,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又没说是她。你看,你自己都说了出来。”七叔笑出了几分狡黠,见他沉默不语,摇摇头,拿起自己的灯,准备走,低头一看,笑了:“酥油灯芯开花,看来明日是个好天气啊!”
天气第二日果真晴了起来。
酥油灯芯开花是老一辈人观察天气常用的办法,代表第二天的天气很好。而酥油是从牛奶或者羊奶的油脂中反复提炼出来的,酥油灯就是用酥油作为燃烧源的油灯。
如今来看,古人诚不欺我也。
而随后,那天气便一路晴了过去,破开了寒冷,迎来了春日。
虞子野的伤也慢慢地好起来,只是为以防万一,还是得休息一段时间。
柳叶的父亲前段时间出去,现在也北上归来,有了时间来制作他们的瓷碗和瓷杯。蔺北订购的有些多,心里也有些忐忑和激动,便叫了谢青容一起去帮忙拿。
谢青容交叉着胳膊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问道:“就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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