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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圣旨赐婚后,这么长时间,凌画隔三差五就进宫与太后聊宴轻,太后受她态度话语影响,自然能看出她是真心真意想嫁宴轻,迫不及待的心思,比她让宴轻娶妻的急迫不差多少。以前凌画有多不爱进宫,她是知道的,赐婚这两三个月,她跑了多少趟皇宫,她都记在心里。
皇帝点头,“母后放心,江南漕运的担子有多重,朕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年,压在她一个小女孩的肩上,朕也过意不去,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顶替她的人,朕也无奈。”
太后也知道,凌画的本事,不是谁都能顶替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皇帝力排众议推上那个位置。她叹道,“你心里清楚就行,不是哀家替她说好话,实在是这个孩子这三年里,除了受累,还真没得到什么好处。”
凌家不缺钱,以凌家的家业和王晋给她留的财产,凌画坐吃山空都够她挥霍几辈子的。她当年接手江南漕运,就是争的一口气,想护住凌家这个门庭不倒,这谁都知道,陛下也知道,这三年里,她为江南漕运添了多少亏空,就连她都知道几分。
皇帝颔首,“母后放心,一旦找到合适的人,朕便让她歇下来。”
太后点头,“那孩子也说了五年,如今三年了,还有两年,你到也不必急。时间还算充裕,不过还是要上点儿心,毕竟,即便你找到了合适的人,也不是一下子就能上手撑起江南漕运那一个大摊子,总要让凌画带带。”
“正是。”皇帝看着满朝文武,暗暗地摇摇头。
太后年岁大了,虽然身子骨好,但也撑不了太久,早早退了席。
回长宁宫的路上,太后对孙嬷嬷说,“凌画的信写的狂乱,可见是真的忙,连一封信都要急匆匆写完,如今说大婚推迟,可见一时半会人回不来。”
孙嬷嬷点头。
太后又说,“自古以来,多有将士挂帅出征一走记载,大婚也没法回来,今日哀家算是体会到了,等着她回来,就跟将士出征一般。”
孙嬷嬷笑,“凌小姐是干大事儿的人。”
“是啊,自古以来,干大事儿的人,才身不由己。”太后看看天空,“今年连个月亮都没赏到,可真是让人心情好不起来。”
孙嬷嬷笑着说,“奴婢听说凌小姐不喜欢八月十五赏月亮,每年都盼着八月十五没月亮。”
“为何?”太后纳闷。
孙嬷嬷道,“据说是因为古话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中秋之日看不到月亮,来年的正月才会看到雪。”
太后笑起来,“哎呦,你这样一说,哀家也心情好起来了,雪打灯的确很漂亮,哀家记得,有一年正月十五,宫里挂了好些宫灯,将整个皇宫都点亮了,雪打在各种各样的宫灯上,漂亮极了,哀家那一年还多猜了好些灯谜。”
“是呢,奴婢也记得,那时是十年前了。”孙嬷嬷笑,“那一日小侯爷就跟在太后身边,还是个乖乖巧巧的孩子,十分聪明,宫里最难的灯谜,都被他猜出来了。得了陛下的打赏,直夸端敬候府后继有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太后笑着说,“可不是。”
可惜啊,宴轻从十三岁半时,不知怎地,就反骨了,无论是文业武功,均不学了。他开始看书头疼,是真的头疼,她曾不相信,以为他装的,但是曾实打实看过他看书疼三天的样子,汗珠子噼里啪啦从脑门往下落,脸发白,后来晕厥了过去,从那之后,她就不再逼他了。
端敬候府就他一颗独苗了,她那时坐在他床前,看着他躺在床上,苍白清瘦的脸,真怕他出个好好歹歹。
于是,在他兄长侄子都想尽法子将他板归征途时,她出面劝说阻止。
无论如何,他好好的就好,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做个活蹦乱跳的纨绔,虽然不能继续光耀端敬候府的门楣,但总比断了根强。
但是,他偏偏扬言不娶妻,哪怕端敬候临终闭眼,也没能让他点头说个娶字。京城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任他挑选,她将花名册弄了几本放在他面前,他给扔到了窗外去,决心之大,让她的心都凉了。
好在,过了四年多,她不报什么希望时,他与秦桓喝酒弄出了这一出,才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过如今,又要推迟了。
太后又叹了口气,“哎,哀家这心啊,什么时候才能落进肚子里。”
孙嬷嬷最是了解太后,“您就放宽心,有小侯爷那句话,如今也有凌小姐的信,晚半年而已,日子过的快,一晃就明年开春了。”
太后还能如何,只能点头,“那哀家就盼着日子过的快些吧!”
太后离开后不久,皇帝为了让朝臣们敞开了举杯畅饮,也提前退了席。
每逢中秋之日,皇帝都独自宿在帝寝殿,多年如一日。
在走回帝寝殿的路上,皇帝对赵公公说,“江南漕运这一摊子,非凌画莫属,朕还真怕两年后找不到顶替她的人。”
赵公公不敢说要不让凌小姐继续担着的话,只能说,“两年的时间还长,陛下慢慢找,过了中秋后,就该三年一度的金秋科考了,也许就有合适的人了呢。”
皇帝道,“凌云扬那小子,朕从小看他就是个滑头,可惜,他也是凌家的人。”
把江南漕运从凌画手里交到凌云扬的手里,与在凌画手里有什么不同?若是凌画掌管了五年,再由凌云扬接手,再掌管几年,江南漕运可就会变成凌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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