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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就忍不住要刺她两句,“这是真把人家当亲娘了?给你吃几顿饭就当生你养你啦?”
林妍面对林母的故意挑衅,压根不回应,她现在是多年后的心态,和亲爹几年不说话,和亲娘也联系很少,客气得跟亲戚都不如。
现在让她和林母亲亲热热?
她做不到,也别扭。
因为下地晚所以天擦黑才回家,锄地看不清的时候就薅草,用独轮车推回家喂牲口。
姐姐已经做好了饭,热的馒头炒的时蔬,家里有菜园,夏天自然有口福。
她拌了一大盘子白糖西红柿,自家的柿子粉甜的很,她给林妍夹了一筷子放嘴里,“刚摘的,甜不甜?”
林妍很自然的吃了,“甜。”
姐姐笑道:“那我去给奶奶送一些,西园子里摘了一笸箩,咱自己吃不完。”
她把又大又红的都挑在一个葫芦瓢里,端着就跑了。
林妍从大泥瓦盆里舀水洗脸洗脚,夏天被日头晒过的水热乎乎的,很熨帖,就是手脚上有被锯齿草割破的细小血口子,被水一冲有点刺疼。
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让林妍有些想落泪。
她想姥姥了。
因为计划生育很严格,林妍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被安排好了,如果是女孩子就送人,并且已经联系好了养家。娘躲在大姨家生下她,没出满月就被送到姥娘家转手。等亲戚来抱的时候,姥娘最后怎么也舍不得送人,就养到六岁。
其实在被娘接回家之前,她的童年是幸福快乐的,有姥娘和三宝,她一点都不缺爱和玩伴儿。
一切的不开心都是被接回家开始的。
刚回家的时候,她跟这个家格格不入,因为她觉得家里人都不欢迎自己,爹只对姐姐和弟弟笑,对她很冷淡,娘也把好吃的给弟弟不给她。
她就觉得家是姐姐弟弟的不是自己的,整天闹着要回姥姥家。后来成功地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了15里路偷偷回到姥姥家。
一跑就是两次。
后来可能外公外婆跟娘谈过,娘对她比刚回家时候好了一些。小小的她能感觉娘对她比爹好,她生病爹从来不管,发烧四十度爹只管带弟弟去看电影不管她,而娘会哭着抱她去打退烧针。
因为知道娘对她好一些,她就敢和娘闹,一直生气娘偏心弟弟。
小时候伤心难过了她就想姥姥,想去姥姥家,可惜跑过两次以后姥爷也不许她再偷跑回去,否则假期就不让她去。
前世因为林母反对,她和姥娘家也日渐疏远不知道怎么亲近,以至于姥娘去世后追悔莫及。今世她不会再顾忌谁的说法,她会多陪姥娘。姥娘给她的爱足够填平内心的空虚,不需要跟任何人讨要。
很快姐姐从奶奶家回来,嘴里还咬着一个大大的青苹果,手里还拿着一个,已经切成两半分给林母和林妍吃。
林妍咬了一口苹果,这是当地果园的品种,酸甜可口,只是容易倒牙,她对林母道:“明天我要去姥娘家。”
林母愣了一下,“啥?好端端的去你姥娘家干嘛?家里可没东西给你带,去了又给人添麻烦。”
在林母的意识里去亲戚家那是得带礼物的,人家还得破费招待,给人添麻烦。
关键她爹娘还跟大哥大嫂一个大门里住着,林妍总去的话,大嫂会有意见。毕竟当初二闺女养在娘家,大嫂是不怎么乐意的,为了还这个人情,一到农忙的时候自家还没收就得先去给大哥家帮忙,没日没夜地干,就怕大嫂不乐意。
这两年孩子大了三个学生开销就大,大闺女又要读大学,二闺女要读高中,家里的经济负担一下子重起来。
这一茬茬的学费还让人犯愁呢。
林父一直在沂水那边卖高粱篾席竹席等,往年做生意的人少还赚钱,近来人多起来生意就不那么好做。他就买了一辆三轮车多拉一些品种,他一个人弄不过来,就想让她等儿子读高中了一起过去帮忙。
而以前他都是在家过年,种完春天的庄稼等收了小麦就去,然后秋收的时候再回来农忙种完小麦再去干到年底。现在为了多赚点钱,这往后两年他想紧着收完自家的就去,让她一个人去大哥家帮忙,她还怕大嫂有意见。
林妍看了她一眼,前世林母也是用这种借口反对她常去姥娘家住。她道:“不用带东西的,我每次去都帮我大舅妈侍弄菜园,他们不会计较这点。”
林母没料到向来脾气执拗说话不中听的二闺女居然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原本还寻思不让她去,她得拉着脸嘟着嘴发脾气呢。
林母松了口,“这会儿地里活儿也不多,你去住两天也行,在姥娘家勤快点,别总去你大舅家吃饭。”
林母就怕给人添麻烦,为了不给娘家兄嫂添麻烦,就连林妍想回姥娘家她都再三不乐意。
林妍没顶嘴,点头应了。
林母直觉不对劲,闺女不一样了,难道真的是长大懂事了?因为林妍没顶嘴,林母便也没气,自然不会像从前那样数落个不停。
吃饭的时候弟弟林斐从外面冲回来,他光着膀子穿着短裤,裤腿还卷在里面,浑身湿淋淋的,显然刚去河里狗刨了。
林斐即将升初三,他这一天天的才是真的瞎玩,既不学习也不帮家里干活儿,特别逍遥自在,以前没少让林妍嫉妒生气。可林斐整天不学习,成绩却好得出奇,绝不是那种在家里拼命学习,然后跟同学说自己玩了一个假期的“假不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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