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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找到往常打水的地方,提了满满一桶水过来,缓缓灌进花壶中,她没有贸然浇水,而是将壶放在一旁等着范嬷嬷。
范嬷嬷视明月如无物,提起水壶后,便只看得见眼前的花木。
明月跟在她身后,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动作。
范嬷嬷也没有任何讲解教导之意,需要明月帮忙时才会出声说话,话语也全都是命令,不带任何情感。
范嬷嬷因着脾气和外貌的原因,小丫头们都不愿意分到她手下,偏偏她也是个心高的,寻常人也看不上。
如今勉强留下明月,但她心底还是提着一口气,并不是那么容易放下来。
明月倒也不太在意她的态度,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范嬷嬷侍奉花木用心,只肯让明月打杂,害怕她伤了花木,因而并不愿意让明月做那些精巧费神的活计,如此一来,明月在这里,倒是比在厨房中清闲不少。
虽然活计轻松,但明月也没有松懈偷懒,她依旧十分认真的看范嬷嬷的动作。
最初,范嬷嬷需要什么工具,还需要说出来,过了几日,也不需要她提点,明月就能准确将她需要的工具递过去。
等到月底这天,范嬷嬷却没看到那个早早等候的身影。
她眉头皱起,往常她还不觉得,如今身边少了个人,她总觉得十分不习惯。
等到中午饭点都过了,范嬷嬷才终于忙完,此时她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但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午饭。
往常这个时候,明月已经将她的饭菜领了过来。
范嬷嬷摇了摇头,拖着两条沉重的腿朝着厨房走去,没几步便见迎面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丫头,年纪似乎和明月差不多大。
木槿看见范嬷嬷,立马行礼道歉,说道:“范嬷嬷,明月今日有事家去了,她临走前让我来给您告假,又托我给您送饭,偏生厨房今日事忙,错过了时辰,万望见谅。”
范嬷嬷接过食盒,木着一张脸说道:“无事。”
木槿正欲离去,范嬷嬷又问道:“她每月都是今日回家吗?”
木槿摇头,答道:“她每月是初五休假,今日是因为家中母亲生病,托人请她回去。”
范嬷嬷听到这话,脸上神色依旧没有半分松动。
木槿见她这般,立马补充道:“嬷嬷见谅,并非明月不愿亲自前来告假,实在是事发突然。”
范嬷嬷没再说什么,朝着木槿点点头,提着食盒转身回去。
而此时的明月正满头黑线,看着家中这场闹剧。
“你这个不孝子,怎么不干脆挖了我的心?”苏母指着小儿子骂时中气十足,倒是一点都不像是生了重病。
苏明辉虽然跪在地上,但依旧梗着脖子,说道:“说不念就不念,您骂我也没用。”
“束脩都交了,你还要这样气我,家里的钱就是打水漂的?你对得起我和你爹、对得起你姐姐吗?”苏母气急。
小少年脸都红了,道:“我才不要姐姐卖身供我读书!”
苏母立马道:“你从哪里听得这样的混账话?你姐姐卖身才几个钱,哪里交得起你的束脩,这都是你爹留下来的钱!”
苏明辉眉头紧皱:“家里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让姐姐去卖身?”
苏母道:“你当你姐姐是卖身?她那是进侯府享福,侯府富贵,里面随便扒拉一点出来,都足够养活一大家子,你姐姐日后若是有福气,说不定能有大造化!”
“大造化?给人当小老婆的大造化吗?”苏明辉反问。
苏母眼神有一瞬的心虚,但很快说道:“谁跟你乱嚼舌头根子?你不要听别人胡说!”
苏明辉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人跟我胡说,我听到了你和舅母说话,如果要姐姐卖身给人当小老婆才能供我读书,那这书不读也罢。”
苏母眼睛一瞪,说道:“你懂什么?我是她亲娘,难道我还能害了她不成?她要是真能在侯府当上小老婆,那才真是她的福气呢!”
苏明辉说道:“妾,立女也,一条命全都在主母手里,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苏母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侯府讲规矩,难道还会随意将人打杀了不成?你看看你花姐姐,日日穿金戴银,这样的日子难道也是苦水不成?”
苏明辉摇头,说道:“娘,穿金戴银就一定是好日子吗?儿子只想要姐姐回来,不想她在侯府受苦,我不读书了,钱拿着去给姐姐赎身好不好?”
“你想给你姐姐赎身,也不问问你姐姐想不想回来?”苏母问道。
苏母有自信,见识过侯府的富贵后,女儿必然舍不得离开。
她并非不爱女儿,只是觉得这对女儿也是最好的选择。
苏明辉看向明月,问道:“姐姐想要留在侯府吗?”
苏母也跟着望了过来。
在母亲满是期待的眼神中,明月缓缓摇头。
苏母立马说道:“一个个都不懂事,你在侯府吃不好还是睡不好?还是谁欺负你了?”
明月继续摇头,道:“没有谁欺负我。”
真要说欺负,似乎更像是她在欺负其他人。
“这样好的机会,偏你不知道珍惜。”苏母埋怨道。
“母亲也和舅母一样,希望我有大前程吗?”明月忽然问道。
苏母闻言叹息一声,说道:“你是挑着我和你爹的优点长的,我有时候都不敢相信,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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