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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言望着那位沈太守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手指细微摩挲,想起在朔阳练兵的沈家护卫身上有几分白家军的影子,这……倒是有些能说得通了。
沈太守大大方方坐在那里任由白卿言打量,仿若立身端直的君子般,目光磊落。
“曾和世子爷在朔阳相逢之时,我本是打算辞官游历各国了此残生,世子爷请我加入白家军,可我不愿意入白家军屈居于人下,还要受军规管制,相比较来说……我更喜欢在朔阳这个地界儿上做官。”
白卿言抿唇不语,静静听沈太守说着。
“后来,镇国公主一肩挑起白家,南征北战大获全胜,朔阳练兵,为民谋利,沈某心中敬佩不已,几次想要投入镇国公主门下,可镇国公主防备心极重,我只能先让儿子带着曾经世子爷送于我的两个暗卫教出的下属入了军营,想着若是镇国公主瞧出了端倪定然会派人查探。”
沈太守将前因后果交代的很清楚。
可在这个礼乐崩坏的世道……若是说还有人会因为一个赌约,便心甘情愿在朔阳这个地界儿上待这么久,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怕是不能完全令人相信。
所以沈太守来向白卿言陈情,内心也是有稍许忐忑和不安的。
他能看得出……这位镇国公主,与当年的镇国公世子白岐山不同。
镇国公主经历过南疆一战她祖父被副将背叛,又在云诡波谲的大都城经历种种,镇国公主与白岐山相比,心中定然会少了几分对他人的信任,而多几分质疑,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第703章 九如
“我这里的确是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是和世子爷输了赌约,所以才心甘情愿留在朔阳,但我在输了赌约之后,曾强行将我沈家祖传的玉佩交于了世子爷,算做是对世子爷的一种承诺,可如今世子爷不在了……也不知道玉佩还在不在白家,若是不在,我的确是无法自证。”
当初白岐山说相信沈太守的为人,未曾立契,可沈太守却固执的将自家祖传玉佩塞给了白岐山,憋着一口气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的来历镇国公主应当查过……沈某人的身世来历,也都是沈某人的真实情况,该说的沈某人已经都说明白,如今沈某人的确是因为瞧出镇国公主心胸远大,所以真心想要跟随,镇国公主不相信沈某人也不要紧,但沈某人一定会遵守曾经与世子爷的承诺,护白家周全。”
沈太守说完,朝着白卿言长揖一拜:“沈某人话说完了,若镇国公主没有其他吩咐,沈某人便先行回去了。”
白卿言望着这位沈太守,他倒是干脆……说完就走,还是以退为进?
“好……你先回去吧!”白卿言含笑同沈太守道,“若有什么吩咐,我会让沈晏从转告你。”
不论如何,这个沈晏从在白卿言这里的确得用。
不管这位沈太守是不是如同他所说的,是因为输了赌约……所以答应父亲留在朔阳成为白家后路,还是找个借口来投诚,又或者是为了某种目的想来接近她,白卿言都不介意,毕竟目下她并非无人可用。
沈太守再次长揖,抬眸又看了眼面色苍白,五官惊艳,目光无比坚毅沉着的小姑娘,开口:“沈某人,名天之……字九如。”
白卿言瞳仁中微有波澜,九如……
这也是父亲的字,但是很少有人知道。
父亲的字取自《天保》,白卿言曾听祖母说过,父亲的字里……是祖父对父亲最深切的疼爱。
白卿言唇瓣动了动:“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想来……为沈大人取九如为字之人,必定是对沈大人最为疼爱之人。”
“世子爷也是如此说的。”沈太守说完这最后一句,对白卿言长揖作别,退出正厅。
白卿言眼眶湿红,她闭了闭眼……
到底,父亲也没有能如南山之寿。
佟嬷嬷见那位沈大人离开,进门就看到白卿言眼眶湿红,佟嬷嬷被唬了一跳,忙问:“大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事,只是想起了父亲。”白卿言喉头翻滚,艰难平稳了情绪,又问,“白卿平到了吗?”
“已经到了,在门外候着,大姑娘要是不舒服的话,不如改日再见?”佟嬷嬷低声同白卿言商量。
“带进来吧!”白卿言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那我让春桃给大姑娘到杯热茶来。”佟嬷嬷心疼不已。
白卿言颔首。
很快,春桃给白卿言端来了热茶,又烧了一个手炉,硬是塞到了白卿言的手中。
不多时,白卿平带着蔡子源跨入正厅。
今日的蔡子源身着一身水色直裰,越发显得书生儒气十足,约莫是这些日子在朔阳教书日子过得轻省,蔡子源看着倒是圆润了不少。
蔡子源低着头随白卿平跨入正厅,对白卿言行了叩拜礼,听白卿言让他们两人坐,蔡子源这才抬起头朝着白卿言望去。
这一抬头,蔡子源便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不过两月未见,白卿言竟然清减成这副模样,面色比之从前还要苍白,唇瓣也无甚血色,虽然仍然掩不住惊鸿之貌,可整个人看起来羸弱病态,仿佛一碰就碎。
“蔡先生请起……”白卿言又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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