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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后如同燕帝那般唤了一声慕容衍:“阿衍,你来嫂嫂身边……”
话音一落,燕后鼻翼煽动,眼泪便不自觉流了下来,那肝肠寸断的剧痛再次袭来,她紧紧抓住身下锦缎,险些又承受不住晕厥过去。
慕容衍应声走至燕后身边,单膝跪下,记得几年前见到嫂嫂的时候,嫂嫂还是一副小姑娘模样,如今竟然生了银丝,人也憔悴的不成样子,他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嫂嫂。”
自兄长离世,慕容衍忍着悲痛,以雷霆手段镇压收拾了魏国企图乱整的那些勋贵,可一闲下来,慕容衍都无法从悲伤之中缓过来,难以入眠。
后来,他收到了白卿言的来信,无法入眠的情况才稍有缓解。
今日来见燕后,为了不再次引得姬后伤心,慕容衍来之前,专程整理了仪容,让自己看起来更为精神一些,但……眼底极为深重的红血丝,还是能透露出慕容衍的五内俱焚。
“这些年在外,让你受苦了……”燕后声音极为柔和,她想要抬手如同丈夫那般摸一摸慕容衍的发顶,却发现自己胳膊酸软的抬不起来,她艰难对慕容衍勾了勾唇,“嫂嫂知道,你兄长必定是将皇位传给你了,陛下之前同我说过,我也是点了头的。”
燕后长长呼出一口气:“阿沥年纪小,尚还稚嫩,你兄长走得早只有将皇位交到你的手中他方能放心,可是……嫂嫂也有嫂嫂的私心,还望阿衍能够成全。”
燕后语气有些心虚,她满目忧愁看向慕容衍,用商量的口气询低声问:“阿衍,能否来日再将皇位传给阿沥?将叔侄传位之事……在你登基之前就定下来,可否?”
“嫂嫂,我从未想过要这个皇位……”慕容衍深邃黝黑的眸子望着燕后,双眼波平如水,却仿佛能够一眼看到你的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阿沥年幼不假,但并不稚嫩,不论如何……还有我,前路……我扶着他走!”
听到慕容衍这话,燕后陡然哭了出来,她颤巍巍伸手握住萧容衍的手,是她小人之心度君之腹了。
她知道燕帝是出于对燕国考虑,所以选择传位于慕容衍,可是她是慕容彧的妻……她不愿意看着皇位旁落于慕容彧子嗣之外的人手中。
她不是向慕容彧和慕容衍这样心怀大略的人物,她只是一个女人,不忍心看到自己丈夫挣来的家业落不能由他的子嗣继承。
“是嫂嫂对不起你!”燕后哭着同慕容衍致歉。
慕容衍摇了摇头。
安抚好燕后,慕容衍从燕帝的寝宫出来,被当空艳阳刺得张不开眼。
冯耀跟在慕容衍身后出来,将殿门关好,见负手而立的慕容衍迎着耀目日光闭上了眼,他跟在慕容衍一侧,轻唤:“小主子……”
“冯叔,该发丧了……”慕容衍哑着嗓音道。
“陛下让小主子继位的圣旨还在老奴这里。”冯耀抬头看着慕容衍轮廓挺拔的侧颜,“老奴以为,小主子应该按照主子的意愿,继承皇位。”
慕容衍转头同冯耀开口:“冯叔,你将圣旨拿来,再将阿平和阿沥唤来,告诉他们我在揽凤阁等他。”
冯耀恭敬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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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凤阁是姬后当初在燕国旧都匡平时,所居住的宫殿,大都城的那座皇宫也有揽凤阁只不过早已经被改了名字,燕都……也有揽凤阁,全都是按照当初姬后居住时的模样布置,与匡平旧都里的揽凤阁一模一样。
慕容衍手握圣旨,立在揽凤阁推开的窗棂前,注视着院中开得正盛的海棠花。
艳阳高照,海棠树被金色艳阳照得发亮,为那布满枝头的海棠镀上了一层金芒。
一阵风过,廊庑下勾着湘妃竹帘的鎏金铜铃轻盈作响,海棠花花瓣随风落在廊庑下……落在窗户,落在慕容衍的脚下。
慕容平和慕容沥一跨入揽凤阁的宫门,就瞧见自家九叔立在窗前,盯着那棵海棠树出神,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快步走了进去。
殿内,几座仙鹤铜灯,火苗摇曳,纱帐垂帷随风微微摇摆,零星的海棠花瓣落了一地。
慕容平与慕容沥绕过画着山水画的纱屏,见偌大的宫殿内没有一个伺候的宫人,自家九叔手中握着那封遗诏,两人忙朝着慕容衍的方向抱拳行礼:“九叔……”
萧容衍低低一声,转过身望着慕容平和慕容沥,走至案几前跪坐下来,将遗诏放在一旁,摆手示意两人坐,问:“来了,九叔问你们……你们以为你兄弟二人,谁最能堪当大任?”
慕容平一怔,视线落在了慕容衍手中的遗诏上:“九叔,父皇遗诏是让九叔继位的。”
慕容沥其实从知道九叔以雷霆手段整治魏国皇亲世族之时,便知道九叔兵没有继位的念想,慕容沥走至案几对面,在慕容衍的对面跪坐下来,认真望着慕容衍:“阿沥知道,九叔从头到尾都没有要继位的打算,但父皇早就交代过,燕国交到九叔手里方能放心,我兄弟几人也必当成为九叔最得力的刀刃,助我燕国完成统一大业……”
见弟弟已经镇定下来,慕容平亦是上前,在慕容沥身旁跪坐下来:“九叔继位,我们兄弟都是服气的,若是没有九叔……燕国没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九叔居功至伟。”
“九叔若是担心在魏国手段太过凌厉,怕让外人揣度我燕国国君暴虐成性,阿沥愿意从今日起成为九叔刀刃……”慕容沥郑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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