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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突然一紧,秦秋意春桃一样的小脸凑了过来,“陈翠姐,你在哪里住?我去借辆自行车送你回去。要不然万一田志哥中途背不动你了,再把你摔着怎么办?”
陈翠磨了磨牙:“不用,太麻烦你了。”
秦秋意:“没事,不麻烦的。”
陈翠用力吐出一口气:“真的不用了,我突然发现我的脚已经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这样吧,我跟田志哥一起送你回去,省得路上出状况,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秦秋意说完,视线放回邓田志身上,寻求他的意见。
邓田志抓了把头发,思索几秒钟后直接同意:“是啊,让我和秋意一起送你吧。”
陈翠用力抠着军挎包的背带,脸上的假笑再也挂不住了,她淡淡瞥了邓田志一眼,努力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但是,邓田志没有接收到她发出的信号,“万一路上你又扭脚了,我背你走不了太远怎么办?”
她看起来有那么重吗?她那叫丰满,丰满懂不懂?不是重!
陈翠气得在心里土拨鼠尖叫,一通发泄之后勉强平静下来,“我在红旗大街那家青·墨科技公司上班,平时在公司里的宿舍住。”
秦秋意知道她的地址后点点头,准备有时间再找人打听打听陈翠的事。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陈翠的肚子上,冷笑一声。
找老实人背锅,居然找到她表哥身上了,啧。
秦秋意前世经常和服装、模特打交道,能够准确的通过模特走路时细微步态的变化,判断出她们有没有怀孕。
所以,一眼便看穿了陈翠的计划。
说她看起来不轻,也是意有所指。
两个人的体重,当然要比一个人的重。
青·墨科技公司位于红旗大街偏北的位置,离沙井巷那边比较近,公司占地面积不小,办公大楼看起来有种肃穆的冷寂感。
他们管理的也比较严格,没有工作牌一律不放行。
所以秦秋意和邓田志只把陈翠送到了大门口。
目送她离开后,秦秋意抬头:“田志哥,你家在县里,怎么这么晚到市里来约会?回县里的公交车早都没了。”
“是三舅妈临时通知我来市里的,说是陈翠同志约我见面,我下午请了假就来了。”邓田志轻声道。
秦秋意继续问:“那你晚上住哪?”
邓田志:“我走路回县里,两个多小时就能到家。”
行叭。
秦秋意玩味般地眨眨眼,“田志哥,听说你在一家私人的皮具厂上班?赚的钱多吗?”
邓田志表情认真:“工资一个月大概40块钱,和很多国企的正式工差不多。不过,我还是学徒阶段,每个月要给师傅孝敬18块钱,所以一个月能拿到22块钱。”
秦秋意挑挑眉:“工作一年半了,还是学徒工?”
邓田志语气发闷,从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异样,“老板和师傅说我比较笨,做出的皮包还不合格,需要再学两三年。”
哦,无良老板和师傅,故意在压他工资。
秦秋意神情古怪地看着邓田志,难道他一直没有怀疑过老板和师傅?
“对了,忘了问你了,你不是在县里的高中上学吗?怎么会出现在南桥市?”邓田志猛然意识到问题,“你不会又逃学了吧?”
原主去年逃学过几天,被邓田志抓住一回。
秦秋意:“……”
“咳,这不重要,反正我是不会耽误高考的。”
邓田志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所以,你是真的逃学了?”
秦秋意尴尬地闭紧嘴巴,桃花眸左顾右盼,偶尔用手指缠着发尾转圈,不敢再看邓田志。
邓田志的眼神中带上不认同,“大舅和大舅妈一心盼着你能考上大学。大舅为了给你赚学费,居然跑去隔壁市做小工,干着最苦最累的活,拿着与高强度劳动不对等的工资。”
最后,他语重心长道:“秋意,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他们的辛苦和期待,知道吗?”
“走,我送你回学校。”
秦秋意沉默片刻,声音透出几分弱气:“田志哥,其实我在市里找了个工作……”
“你才18岁,高中都没有毕业,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秦秋意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半晌,轻声说:“我现在在南桥市第一纺织厂上班,当服装设计师。”
她舔了舔嘴唇,又补了一句:“是正式工。”
“什,什么?”邓田志掏掏耳朵,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听到了什么?表妹在那个出了名难进的国企单位找到工作了,还是正式工的工作?
八零年代前期,改革开放浪潮袭来,涌现出一批私人企业和个体商贩,他们确实赚到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资金。
但国民受过去的思想影响严重,依然认定铁饭碗是最值钱的,偷偷看不起那些做买卖的人。
直到八零年代末九零年代初兴起了轰轰烈烈的“砸三铁”运动,铁饭碗、铁工资、铁交椅被砸,大规模国企工人下岗运动开始,人们才彻底打破了旧观念。
而现在,在邓田志看来,她那个还没毕业的来自农村的小表妹,居然成了铁饭碗的拥有者,实在是太玄幻了。
秦秋意的一双桃花眼格外清澈,恰似一望到底的清溪,容不下任何谎言与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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