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没事人都是会变的。夏希给朝墨示意了一下小乌鸦的位置:我气气他们,方便分散注意力,一会儿好动手。
也行。
姓景的,你别得意!星号被一群队员拉住,还气冲冲地用手指着夏希说:我们大姐只是不想和你们直接起冲突,才不让我们动手。可不是我怕了你!不就是腐蚀异能吗?我们穿着耐腐蚀的防护服你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是不能怎么样。夏希抱着手臂,抬了抬下巴:所以你敢不敢站近一点?说话声那么小,听都听不清。
星号想冲上来,再次被自家队员七手八脚地按住。
负责交涉的人换成一号:我们队长年轻气盛,请见谅。首领大人其实无意和各位起冲突,我们这番过来,也只是想弄清各位来找天选者组织的目的。
眼看对方换了个不好逗的人,夏希兴趣缺缺地打了个哈欠。
朝墨接替他回答:目的很简单,让苏子熏出来,有些事,我们要当面问她。
首领就在基地里,各位要来,我们随时欢迎。
朝墨:不好意思,我们信不过天选者组织,所以只能请苏子熏出来谈了。
谁知道你们是真想谈,还是想把大姐骗出来,对她动手?星号抢话道:你们一来就毁了我们在揽墅的计划,又绑了五哥的队伍,可不像是要好好谈谈的。
朝墨不紧不慢道:那些举动是为了帮助揽墅市避难所,并非针对天选者组织。
星号一挥手:在我们这里是一码事,除非你把五哥的队伍还回来,不然没得谈。
夏希嗤笑一声,见缝插针地拱火:原来天选者组织是你做主的?
我他妈唔唔唔!星号又被按了回去,嘴里骂骂咧咧地质问一号,问他是不是要造反。
一号不理自家队长,看了夏希一眼,说:诸位的意思,我们会转达给大姐。并尽快给你们答复。不过还请诸位拿出谈判的诚意,不要再影响天选者的行动。
夏希:如果你说的是不要影响你们给变异动物打药,利用他们破坏其他避难所,还有占据各个交通要道,抢劫路过的车队和逃难者,那不好意思,我们没什么诚意。
朝墨也点头附和道:苏子熏想谈,我们就在这等着她。早点谈完,早点离开。她不想谈,也没关系,我们就一直在这附近给你们当邻居。物资方面,相信揽墅市避难所会非常乐意提供支援。我们时间充裕,可以慢慢耗。
眼看对方油盐不进,一号也没了主意:我会把几位的意思转达给首领大人。那下次交涉的时间就定在明天,我们会在这里等
夏希忽然打了个响指,在天空盘旋的小乌鸦瞄准了对方的通讯器,一个俯冲,把星号怀里的通讯器撞了个稀碎。于此同时,十几只骷髅从地下冒出来,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夏希截住他的话:刚刚通讯器应该已经帮我们把信息带给苏子熏了,不需要麻烦你们再转达一遍。另外,你们不会以为今天你们还能安全回你们的基地吧?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真要和天选者撕破脸?星号瞪着眼睛:装神弄鬼的,以为弄几幅骷髅架子出来,就能唬住我了?
不妨试试。夏希控制着骷髅朝前压去。
星号不信邪,抬手一拳朝骷髅砸过去,骷髅一个轻盈地翻身跃到他头顶,躲开攻击,反手一击锅铲,砸在星号的头上,瞬间便见了血。
嗷!星号惨叫一声,又是一拳朝骷髅砸过去,这次倒是砸结实了。星号身体强化的方向偏向于提升身体硬度,一拳砸上去,比铁锤更结实。
铁拳重重地撞在骷髅的骨头上,发出一声闷响,骷髅崩断了一根胸骨,而星号拳头关节处则明显凹陷下去,竟也折了骨头。
一号按住准备继续和骷髅1V1的星号:队长,我们先撤。就算景澜的异能失效,逐光小队的其他成员实力也弱不了,他们能打的赢五区队,硬拼起来,我们胜算不大。更何况还有这些来路不明的骷髅。我们必须把这些情报带回去。
知道了。撤退。星号虽然听上去不太情愿,不过也试出眼前这群骷髅不好对付,更何况后面还有一群拿着武器的异能者虎视眈眈。他还没有冲动到把整个队伍送上来冒险的程度。
晚了。朝墨打了个手势,逐光的体能强化系的队员们举起钩锁朝着林子的方向一甩,钩锁牵着他们朝前掠去,堵上了七区队的去路。
而元素异能者则在后排,用异能封锁了他们的企图逃脱的路径。
星号看得直欲吐血,这些钩锁,明明是五区队的东西。可东西到了朝墨手里,就成了逐光小队的,他们没处说理,毕竟他们以前也是这样掠夺其他车队物资的。
天选者的队伍强弱是按号排的,七区队的实力还逊色于五区队,没一会儿,便被逐光小队全部活捉。
星号被套上束缚异能的项圈,摘下防毒面罩,露出一张挺年轻的脸。
星号怒视着夏希,自觉落入了对方的算计,嘴里不停骂着:景澜你个王八蛋,阴险卑鄙,厚颜无耻,小人行径。你弄那骷髅机关算什么能耐,有本事我们单挑?
顾明凑到夏希旁边,小声问:黑鸦先生,这人一直骂你,要不要
不用。夏希听着对方用贫瘠的脏话,车轱辘地来回骂着,神态淡定,语气悠然:他骂得是景澜,关我黑鸦什么事。
嘎嘎!小乌鸦似懂非懂地站在夏希肩上,附和了一声。
夏希塞了两枚二级晶石给他当零食。
向磊把七区队的人捆起来,问朝墨:这些人怎么处理?也丢给揽墅避难所吗?
朝墨摇摇头:这些人没对揽墅动过手,交给他们处置不妥。
那怎么弄?向磊犯起了难:车队也不方便带着他们。
假惺惺地装什么?来杀了老子啊!反正大姐会给我报仇的,你们这些人,早晚会死的比我还惨!星号气势汹汹地大声嚷嚷着,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慷慨模样。
噗夏希听得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星号红着眼睛瞪夏希。
夏希捏碎了一个属于景澜的异能球。黑色的腐蚀性雾气瞬间将星号团团包裹。这一次没有了面罩的保护,雾气将他脸上的皮肤灼烧的剧痛。他大口呼吸着,腐蚀性的气体便灌入肺腑,连着内脏一起痛起来。他痛得想哭,流出的眼泪确实暗红色的。耳朵和鼻子也被黑雾灌入,他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他绝望地嚎叫着,毫无尊严地在地上打滚,比死亡更深的恐惧让他近乎崩溃。
就在星号呼吸已经渐渐微弱下去的时候,夏希撤去了腐蚀烟雾,对朝墨说:麻烦了,给他治疗。
温暖的治愈系异能将星号包裹,驱散了他的疼痛,重新还给他视觉,听见,嗅觉,他被腐蚀的皮肉也一点点恢复如初,一切就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在阳光照入的一瞬醒来,除了地上零星斑驳的血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那种惊悸的恐怖,却永远刻入当事人的记忆里。
星号再看向夏希时,眼神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恐惧,他甚至不敢直视面具上那两个留给眼睛的黑的窟窿。
夏希的目光看向远处,语气阴冷地嘲讽:死得还惨?
也对,折磨人这种东西,你们大姐比我更擅长。别这么惊讶,好好想想,都是当队长的人了,你应该是见过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天真,是没亲身经历过这种痛苦,所以不觉得?还是认为虐待俘虏这种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夏希半俯下身,捏住星号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拜苏子熏所赐,我上辈子可是经历过比这痛苦一万倍的事情。
星号恐惧地咽了咽口水,嘴唇轻轻动了几下,没有吭声。
夏希松开被吓懵了的星号:行了,一群被天选者洗脑的小傻子。杀了没什么意思,不是说仓库那边有揽墅的狩猎队接管吗?那就先关那里吧,我倒是更想让他们亲眼看看,天选者究竟是些怎么样的存在。
朝墨听懂了夏希的意思,他想给这些人反向洗脑,看看能不能回收再利用。毕竟能进天选者正式队员的,至少异能天赋都很出色。
行,那就先送过去吧。
同一时间,刚带着狩猎队把天选者第五区队的俘虏接回揽墅的张云涵,被人拦在门口。
对方那张俊美的脸很有辨识度,张云涵一眼就认出这是夏希那个打算老死不相往来的前男友:你是叫景澜?有事吗?
我想和你谈谈。是关于夏希的事。景澜说:我想知道关于他在揽墅经历的一切。
第44章
张云涵没想到景澜会再出现在避难所门口, 专门跑来找自己,就为了问夏希生前的事情。
她脚下一顿, 暗自疑心,是不是夏希哪里露出了破绽,让景澜发现了什么?
为避免多说多错,张云涵回避道:人都死了,你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想知道景澜垂下眼睛,他神色里惯常的戾气不见了, 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怀疑,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痛色。
那是一种痛失挚爱的绝望眼神, 在夏希假死的那天,张云涵都没见景澜露出这么悲痛的神色。
张云涵想:简直像是壳子里的人换了一个似的。
今天不行,我很忙。避难所刚接管了城外的仓库,异能者调度很吃紧。张云涵有些仓皇地加快了脚步,她怕再和景澜待下去, 自己会心软, 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影响夏希的计划。
景澜固执地拦住她问:那明天呢?
明天也没空张云涵推脱道。
她想,景澜应该也很忙吧,只要自己一直说没空,他应该就会离开的。不过听说这个人异能很恐怕,且脾气不太好,希望不会硬来。
可景澜出乎意料地, 既没有对她发火动粗,也没有放弃离开,而是直接开口问:那你哪天有空, 我可以等。
不是,你图什么啊?你们逐光小队不是要忙着对付天选者吗?你就抛下队友就为在这里等一个没有意义的过去?
景澜抬起头。
张云涵以为对方要生气了,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可是景澜只是用充血的眼睛望着她,哑声道:有意义的,求你告诉我。
这种态度倒是让张云涵彻底没了辙,她把视线转向一边,像是在说服景澜,又像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心软地质问着:你早干嘛去了啊?他被绑架向你求救的时候,他受伤饿肚子的时候,他被虫子吓得睡不着觉的时候。你在哪呢?他等你的时候你没来,现在再浪费时间,同我纠结这些过去,有意思吗?
景澜没说话,一米九的高大身材,站在那里,却显得落寞得有些可怜。张云涵的话每说一句,他垂下的鸦羽般浓密的眼睫,就轻轻抖动一次,像是不堪承受这些字句似的。
在重生以后,景澜本以为复仇和生存,就是他生命的意义了。他以为他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影响自己的计划,哪怕是那个突然多出来的,名义上的男朋友。
直到他想起来了和和夏希相识的这三年。
在被抢走了一包糖以后,在制作蛋糕的一小时里。景澜全都想起来了。
他记起那个男孩是怎么像一缕光一样不讲道理地照进他的生命里。让他从此以后,眼里看的,心里想得 ,便全成了一个人。
遇到夏希,他才发觉,在遇见夏希前,他的人生,本就是一片水月镜花的虚妄。
景澜遇到夏希之前,在外人眼里,成绩优秀,家世优越,长相出众,人缘也不错。他像是没有任何烦恼,总是别人眼里被艳羡嫉妒的存在。
可实际上呢?景澜知道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光鲜。
在父亲眼中,景澜的存在,只代表了对方心中一段屈辱的黑历史。那时他在创业初期遇到了巨大挫折,虽然他原本已经有了青梅竹马的爱人,为了保住资金链,却选择背叛了自己的爱人,靠着欺骗和演戏,娶了一个富商之女。
后来岳家注资,救活了父亲的公司,父亲越做越大,两年时间资产超过了岳家,从此便没了钳制,他理所当然地去追求自己的挚爱,完全不顾当时母亲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得知真相的母亲在生下自己以后抑郁而终。外祖父一家与父亲从此断绝关系。
但这正合了父亲的心意,他摆脱岳家以后,与青梅竹马破镜重圆,皆大欢喜,还生下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
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而自己永远是多出来的,扎在别人一家人心口的那根刺。
景澜小的时候不懂这些,他记忆里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他管那个后来被父亲娶进门的女人叫妈妈。那个女人是个大学老师,知书达理,气质温柔。对他也不差,要什么都给买,什么要求都满足,但她只有看弟弟的时候,眼里才会涌出一种,能称之为爱的感情。
后来高中叛逆期,在一次和父亲的激烈争吵中,景澜终于知道了上一代人的恩怨,也知道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不管他多努力,多听话,父母却永远只喜欢弟弟。
他选择了逃避,他离家出走了,后来索性转了学,一整个高中,都是在小叔家度过。上大学又考到北山市大学。他和家人的唯一联系,便只剩下父亲打来的生活费。
似乎是希望他寒暑假也不要回家打扰自己的家庭,父亲甚至在他大一这年过年前,干脆给他在北山市买了房。让他安心留在学校,不用回来了。
拿到房产证的那天,周围都是羡慕他的声音,说他人生赢家。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房子,房子挨着学校,位置和户型都好,是别人奋斗二十年都不一定能挣出来的。
可是只有他,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心底一片苍凉。他是有了房,但他没有家了。
他惶然四顾,像是一只被扫地出门的狗。尽管以前在家里,他原本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尽管他从未得到过亲情,只能像一个旁观者,看父母和弟弟一家三口恩爱和睦,他仍旧贪恋着那一点家的温度。
可这一点念想,也被父亲亲手斩断了。
除夕夜,景澜一个人坐在寂静的新房子里,听着外面热闹的礼炮,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