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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还戏谑道:“贾家的银子都没了,将来我没饭吃还要靠你呢,你若现在把嫁妆银子给我用了,那咱们可真没饭吃了!”
林黛玉见他嬉皮笑脸,便白了一眼,嗔道:“你倒惦记得长远,这样不听我话,还想有饭吃?”
宝璁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道:“我何时不听你话了?这全京城可再找不出比我更乖巧的相公了?”
林黛玉却捏着帕子,扑哧笑了下,伸手指点点桌上那放银票的锦盒,乐道:“我叫你把这银子拿去,你怎么不拿呢?这也叫听我话?”
宝璁瞅瞅那锦盒,又瞅瞅林黛玉一副看好戏的小样,只能苦笑道:“这可为难我了。”
于是,乖巧地摊开手心,伸到林黛玉面前,试探道:“要不,你打个手板?”
明明是个大人,还是个朝中官员,偏要厚脸皮地做这副小孩子模样......
林黛玉又气又乐,只觉得自己一定是从小被气傻了,不然怎么会现在和这傻人在一块呢?
无奈摇摇头,只能承认,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于是,她忍着笑意,努力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拿着宝璁的折扇,轻轻地,在那手心上打了两下......
次日,宝璁带着吴茴,搬着现银和银票,直接去户部求见尚书张允。
户部正为缺银子的事,个个着急上火。宝璁一下子还进来两百多万两,正解了户部燃眉之急。
银子有了,赈灾的初步计划也可真正实施起来,想想那些灾民,得有多少人因此而多了一分活命的机会呢!
“大善!大善啊!”张允拍着宝璁肩膀,直夸赞。
宝璁却愧不敢受:“欠债在前,还钱未尽,如何是大善?张尚书这么说,真是让下官羞愧不已!”
张允却摸了摸胡须,笑眯眯道:“如今水患严重,国库却告急,你贾府及时还了这两百多万两,真是救灾民于水火之中,便不是大善,也是一善举。”
这段时间,整个户部官员,到处走访那些欠朝廷银子的家族,可他们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迎进门去听那些家族哭穷打太极。
其实张允也明白,那些家族欠朝廷的银子,基本上是没得还的。若不是这次水患实在严重,昭帝也不会让户部暗中逼迫讨债。
毕竟朝中官员一向关系复杂,一次动好几个家族,很有可能引起朝堂震荡,社稷不稳。
宝璁不太关心张允此时想什么,只惭愧摇摇头,道:“剩下的银两,下官家中一定想办法尽快还上。”
告辞了张允,宝璁默默望了一眼金銮殿的方向。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却不能不明白。
先前他承诺过昭帝,一定尽快还上欠的银子。可这“尽快”二字,他一拖就拖到了如今。
若不是黄河水患,他也不知道自己实际上什么时候会把这些银子还上。
虽说,欠银子的并不是他,而是贾府。
可在昭帝和世人的眼中,有什么区别呢?
贾政如今外放在江西,贾赦和贾琏虽有爵位,却都是虚职。
只有他,实实在在在翰林院任职。
除非他被逐出家族,不管是荣是辱,不然他与贾府都是一体。贾府是好是坏,他目前都得接着,托着。
可贾府的那些人,他却不能掌控。
只盼着,他与林黛玉这小舟,能在贾府这漩涡中,尽量避开巨浪吧......
回到翰林院,宝璁再看那些陈旧的地图,忽然想到了个主意。
若只是把这些陈旧的地图补画完,对昭帝来说,他不过是完成了分内之事。
可若是他能画一张更精细也更精确的地图,那......
地图在古代,可是十分重要的军事机密!
他如果按照现代地图,用更严谨的比例算法画地图,那还用担心自己永远被忠顺王一党压制吗?
昭帝还会忽略他,任他在翰林院埋没吗?
很显然,不可能!
成为一个昭帝不得不倚仗的臣子!这样,无论将来贾府如何,他和贾府的安危,也多了一层保障吧?
宝璁一下子眼睛亮了,连心里也火热起来,赶紧翻出了翰林院存着的全部地图,细细研究起来。
下差之后,他也第一次没有直接回别院,而是骑着马,在京城大街小巷瞎逛,把大致方向和道路都默默记在心中。
天黑回了别院,林黛玉问了句原因,宝璁便老老实实了自己要画京城地图的想法。
林黛玉听了,竟一点也不惊诧,反而从书房里淘出了两本书来给他。一本是关于数学测量的,一本是关于地理图志的。
宝璁见了这两本书,直亮着眼睛,对林黛玉道:“真可惜了你不是男子,若是男子,定会成就千古佳绩来!”
林黛玉却闲闲靠在廊下,笑着道:“女子有什么不好?看看书只陶冶性情,也免得如男儿一般,考科举,周旋在朝堂上,累死累活的,又移了性情。”
听她这话,宝璁便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来。
那时候他劝林黛玉读书,说的也是陶冶性情,没想到林黛玉今日忽然说了这话,便摇头笑笑,道:“我果然不如你。”
林黛玉便一脸得意,笑得更欢了。
一点瞧不出什么委屈和不甘愿来。
可宝璁望着那笑脸,还是在心里埋下了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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