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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忘了,那玉坑的主人,是林黛玉......
林黛玉见宝璁整日念念叨叨,只道他是操了一颗老父亲的心,舍不得探春远嫁,于是安慰道:“我也舍不得探春,只是她大了,将来自有她自己的日子要过。咱们能做的,不过是多给她备些嫁妆,多些得用的人。”
末了又打趣道:“这条路可是她自己选的,她都不怕,你怕什么?”
宝璁只得苦笑着称赞:“你们都是脂粉英雄,个个胆识比我强。可惜了这世道,把你们都框在后院,不能像男子一般,出去建功立业。”
脂粉英雄?
这词倒新鲜。
林黛玉愣了愣,微微低头,笑了。
年底,封印,过年了。
贾家的除夕宴,只在别院小小摆了一桌子。
王夫人看着一桌子的人,少了贾母,少了贾赦贾政贾琏宝玉,分外惆怅。
一直骗自己,搬出荣国府,只是面上风光不再,内里贾家还是勋贵人家,还是能有大排场的。
这一冷清的除夕宴,却叫王夫人不得不再一次面对事实了。
宝钗见王夫人不大高兴,便把女儿抱来塞在她怀里,逗她冲王夫人笑,王夫人这才面色好些。
逗弄了会孙女,奶娘抱孩子睡去了。
王夫人便若有所思,转头看着探春,半响才道:“虽你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但到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平日里又孝顺,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她摸摸自己的手腕,从手上褪下一个玉镯来,给探春戴上,道:“这镯子是我常戴的,那日没被抄了去,如今就送你了。”
探春顿时红了眼眶,道了句谢,又想起赵姨娘来。
她要出嫁了,赵姨娘却不见了人影。
从前她姨娘多盼着风光呢?如今她这么风光的婚事,赵姨娘可会看在这面子上,回来送她出嫁么?
宝璁瞧着几人都面露悲伤,赶紧招呼大家:“吃酒吃酒,这天冷的,多吃口酒才暖和呢!”
众人心领神会,配合着举起了酒杯,碰了一杯,又互相夹菜热络气氛。
惜春说起宝玉来:“他从前可最喜欢吃冷酒,见着我们一桌子热着酒吃,肯定觉得不爽快。”
王夫人连连点头,拉着宝钗道:“就是就是,谁说他都不听,他还是只听你的,你叫他别吃冷酒呢,他就乖乖听了!”
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王夫人还记得门儿清。
正说说笑笑呢,夏太监来了,还带来一碗冷透了的燕窝核桃甜羹。
“贾大人,这可是大福气啊!别人在您这个年纪,可吃不上这除夕宴上的菜呢!”
宝璁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给夏太监,然后当着他的面吃完了甜羹,连连称赞:“真是好味道!”
这吃的都不是甜羹,乃是浩荡皇恩啊!
夏太监掂了掂袖子里的荷包,也很满意。
还以为荣国府倒了,贾家的人成了穷酸呢,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趟倒比想象中实惠多了。
于是,对着宝璁和贾家众人更和气了几分,夏太监笑容满面的:“行了,洒家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多留了。”
“哎,夏大人走好!”
宝璁将夏太监送到门口,回来正瞧见王夫人热情地盛了碗补汤,亲自递给林黛玉:“你一向身子弱,多喝点补汤,身子好了,怀孩子就容易!”
林黛玉僵着嘴角微笑,捧着那碗汤,下意识转头看向刚回来的宝璁,一脸都写着好委屈......好委屈......
宝璁:“......”
他觉得林黛玉要哭了——赶紧过去,也给王夫人盛了碗补汤,“母亲,您多喝点补汤,瞧您这些日子操心的,都老了好几岁,多喝两碗汤,儿子保证您又皮肤水灵灵的和小姑娘一样了!”
“!”王夫人笑了一半的唇角也僵住了。
这谁家的傻儿子!
说的什么胡话!
一点大小尊卑都不会分!
王夫人扯扯唇角,不知道自己剩下的一半微笑,还要不要继续......
元宵节过后,林黛玉和宝钗便将忙碌的重心转移到了准备探春的嫁妆上。
金银物什倒好说,礼部准备的,加上家里给的压箱底银票,够探春吃用一辈子了。但为难的是选陪嫁的人。
除了宫女和嬷嬷,南安太妃也送了七八个侍女来。可探春不止需要伺候起居的人,更需要的是能信任能办事的心腹。
从家里的丫环家仆中挑选了好几日,才定下了十来个人。
林黛玉拿名单给宝璁瞧,宝璁只瞄了一眼,便直摇头,道:“这些人怎么行?都弱不禁风的,一点苦都没吃过!到了新疆,到底是三妹妹照顾她们,还是她们伺候三妹妹啊?”
“还是选些皮糙肉厚,能干活吃苦,身强力壮的才好!”
弱不禁风的林黛玉不满地哼了一声,娇气道:“咱们家的人,哪个不是好吃好喝养着长大的?别说丫头,便是小厮都秀气得很,哪有皮糙肉厚的?”
“你要能干活吃苦的,庄子上的农户倒都能吃苦,可他们又不是下人,好好的谁愿意离乡背井去?”
宝璁愕然,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
贾家爱面子好排场,待下人倒真是好,便是从前王熙凤管家,也从没有在吃喝用上苛待人的。
名单上的人都是家生子,忠心是忠心了,可论吃苦......也就平日端茶送水,扫地做点心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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