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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晴雯把事情都与宝璁说了,便也没了顾忌,不管林黛玉宝钗还在边上,直接揭开了说。
这事宝钗也有出主意,有些心虚,便抬眼去瞧宝璁,宝璁没看她,仿佛不知道那事是她的主意。而林黛玉,也像是圈外人一样,默不作声地低头喝茶。
宝璁虽不知道元春那边到底什么事,但是气王夫人的坏心思,因此说话也不留情,直接道:“母亲就别管了,难道还信不过我?晴雯也是从小跟着我的丫头,如今又跟了黛玉,您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哪有连我们说都不说一声就处置了的?”
王夫人也气了起来,蹭地站起来,涨得脸都红了,道:“你都是我生的,你一个丫头我怎么就不能处置了?我如今不是诰命夫人,可也是你的母亲!还有你的亲姐姐,她就算落魄了,也还是你姐姐!你如今要为一个丫头,置你亲姐姐于死地,置我们贾家全族人的性命不顾吗?”
“我们、我们贾家,可再经不起什么......大事了!”
见王夫人这样激动,宝璁头疼得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才冷静下来。
看来元春那里,确实是出大事了,不然王夫人也不会激动成这样。况且杀人这样的事,若非真的万分要紧,王夫人也难做得出。
可他还什么都没弄清楚。
找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于是,宝璁缓了语气,慢慢道:“母亲别急了,我明日就去探望大姐姐。要死要活的,也等我见了人,看看情况如何再做打算。我虽远远比不上祖父祖母英明睿智,但为官几年也有些人脉根基,总比母亲在家瞎折腾好!”
听这话还有几分像样,王夫人这才缓和了心神,只是仍旧还不放过晴雯,道:“你若真有孝心,就把那丫头押来,叫我亲眼看着处置了她。”
宝璁固执摇头,“不行,这事我说了算,人命关天,母亲做不得主。”
“你!”王夫人顿时气得摔了茶盅,指着宝璁破口大骂:“丫头的命是命,那你亲姐姐的命呢?你母亲我的命呢?你媳妇的命呢?你这些兄弟姐妹族亲的命呢?你把我们放在哪里了?”
俨然要被气疯了的样子。
宝璁也被气得瞪了眼,这场面说什么也不合适,饭更是不用吃了,干脆拉着林黛玉甩袖而去。只留下个宝钗一边帮王夫人抚心口,一边又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忙里忙外......
次日,宝璁早早去皇觉寺后院拜访元春。
抱琴抱了白胖孩子来,宝璁拿着拨浪鼓逗弄了一番,才让孩子和下人们都出去,与元春单独说话。
他问起晴雯的事来,却见元春还没说话,便先掉眼泪起来。宝璁忙道:“我说什么了?竟惹大姐姐这么伤心?你身子弱,可不要这么哭了!不然可打我嘴吧!”
元春擦了擦眼泪,勉强笑了笑,道:“这事都怪我,母亲这么做也是为了我。我、我也是想不到母亲说的处置,竟是要......杀人,若我知道,必不肯的。我还以为母亲只是打算将她远远卖了。”
宝璁叹气道:“姐姐不用自责,母亲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何况这事情已经被我劝住,不会发生的。你还是和我说说,到底有什么难事,竟叫你和母亲这样?”
宝璁是亲弟弟,目前又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元春对他也没什么可瞒的,便叫巧燕将孩子抱来,与宝璁道:“这是你外甥女儿,你瞧瞧吧。”
宝璁一看,襁褓中的孩子浑身青紫色,手臂细得才两手指头那样粗细,眼睛闭着睡,却不安稳。小嘴微张着呼吸,胸口几乎瞧不见起伏的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宝璁大惊,看看巧燕,又将目光移向元春。元春早就已经又哭了起来,哽咽道:“她生下来就是这样,巧燕说,这是我从前为了怀孕用了太多药的缘故。那些药在我的身体里累积,如今都转到孩子身上去了,这孩子活不活得了几年都未知.......”
“那刚才的孩子是谁?”
元春回道:“那是迎春的女儿璇儿,我、我与她说好的,叫璇儿陪在萱儿身边住,好叫这孩子借借姐姐的福气。”
话是这么说,可脑间闪电一般,宝璁明白了什么。璇儿、萱儿,如此相似的两个名字,怎么可能是随意取的?
他看向孩子,喃喃问道:“大姐姐,你可是要将这两孩子......换了养?”
元春没有说话,巧燕也不吭声,只襁褓中的孩子像是被吵醒了一般,不安地哭了起来。那哭声,比奶猫叫还要脆弱,小手被压在襁褓一角,挣扎也挣扎不动。巧燕急忙拍拍安慰,却一时也安慰不好,道:“小主子一向睡不安稳,许是这屋里太冷了,我抱她回去,叫奶娘喂了奶睡吧?”
元春点点头,让巧燕抱着孩子出去了。
宝璁瘫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这皇室换孩子的事,一向只在故事里听过,没想到今日叫他亲身遇见,和天方夜谭一样。
“这、这叫怎么回事呢?”宝璁问元春:“太医院里有那么多好太医,难道治不好她?她若不再是公主,那还能得更好的大夫治?”
元春含泪解释:“若说医术,巧燕的医术也算高明了。她是明白怎么回事的,若她也解不了孩子身上的毒,那些太医又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是拖着养几年,再看她慢慢去死而已。”
“那也不能为了荣华富贵,就夺了孩子原本的身份啊!你是她母亲,难道不心疼她吗?”宝璁生气了,不光是为这孩子,还为了迎春和她的孩子。母女骨肉分离,得叫她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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