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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气得脸色都变了,从蒲团上跌跌撞撞起来,差点摔了一跤。丫头们上前搀扶,却被王夫人紧紧抓住了手腕,道:“快!扶我去看看!是哪个刁民如此猖狂!快报京兆府尹来拿人!”
正过二门,王夫人便听到一连迭声的污言秽语怒骂,差点仰倒过去。
“来人!快!把他给我堵嘴绑起来!”王夫人扯着嗓子,喉咙都喊破了。
宝钗也匆忙赶来,扶住王夫人,掐着她人中帮他缓气,安慰道:“母亲别着急,已经叫人去绑了!官差也会过来抓人。我们还是进去坐坐,您别气坏了!何必与这种人见识!”
王夫人双眼发黑,额头传来阵阵痛感,强撑着被扶进了堂屋坐,“快、快叫人......”赶紧将把老汉堵了嘴绑起来!休得让他败坏家里名声!
她还挣扎着,仿佛想亲自出去捂住那老汉的嘴,生怕那人再多说一句话!
宝钗明白,她也有些焦头烂额,但是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出去与一个粗鄙老汉理论?
只有让管家带人把人堵嘴绑起来,再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府去!
宝钗轻声安慰着王夫人,保证道:“母亲别急,定会抓住那人!”
正在此时,管家却擦着一脑门子汗进来了,颤抖着道:“太太,奶奶,那、那老汉、跑跑了!”
也不知那老汉是什么来头,瞧着一把年纪花白的头发,那腿脚竟比二十几岁的大汉都好使。五个家丁围着抓他一个,还被他泥鳅一样逃走了!
“什么?跑、跑了!”一口气噎住,王夫人顿时撅了过去。宝钗忙上前,用力掐住王夫人人中,总算让她又清醒了过来。
然而,人是醒过来了,精神气却已经去了大半,连说话声都不响了。
“养、养着你们有、有什么用?连个老、老汉都抓不到?追、追人去......”咬着牙,喘着气,王夫人硬生生逼着自己说完了这几句话。
宝钗挥挥手,赶紧让管家带人出去,自己又是喂茶,又是给王夫人扇风擦汗,安慰了好一会,却不管用。
邢夫人听闻这事,着急忙慌地跑来,扯着嗓子嚎:“哎哟喂——这是怎么回事?我就说宝玉该好好管管!上次弄了个青楼女子回来,这回怎么竟强了别人清白闺女!”
顿时,王夫人听着,一口气缓不上来,彻底晕了过去!
“母亲!”“太太!”人群慌慌着涌了过去,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将王夫人挪回了屋里。
“快去请大夫!打温水来!”屋里不断传来宝钗的声音。
邢夫人站在屋门口,心虚地往里面瞧,却不进去,讪讪道:“我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晕过去了?定是被宝玉给气的!”
嘟囔着,脚步溜溜回了自己屋里去。
没人注意到她,便是注意到,也没人要搭理她。
前日京城还在传宝玉被昭帝打骂,要丢官了!今日又有老汉说宝玉强抢了自己女儿,还上演了泼粪骂人这等好戏,顿时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哈哈哈,这贾家一出大戏接着一出啊!”
“啧啧,这败家儿子,怎么做出这等侮辱门楣的事情来!”......
众人茶余饭后,又添了说嘴故事,仿佛全京城人人都真知道,宝玉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情来了。
宝玉:“......”宝玉很茫然,心情很复杂。
他是想犯个大错,让昭帝罢免他的官职,可他从没想过,是这种大错啊!
他是喜欢女孩子,但不是那种喜欢。明明除了宝钗袭人和云香,他和其他女孩子都保持了距离啊!
现在可怎么办?怎么会有这种事赖到他身上?那个老汉真是......太坏了!
宝玉一脑门的疑惑和震惊。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这么恶毒的人,诬赖他这种事情!
宝璁......宝璁也是一脑门的疑惑和震惊。
宝玉强抢良家妇女?还把人害得生死不知?若是真的,那老汉怎么不去京兆府告状,反去家门口泼粪叫骂?显然是为了败坏宝玉的名声!
这种事,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诬赖人的!
但宝璁明白,并不代表全京城的人都明白。宝玉做没做这件事不重要,人人只要站在道德高点,就能指着宝玉大骂人渣,诅咒宝玉和贾家断子绝孙!
这种恶心事,就算马上处理完毕,也免不了一身骚。
更何况邪恶舆论真能逼死人,一向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玉,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些?
宝璁急忙去寻宝玉,宝钗却道:“宝玉不在家,我让他去柳巷宅子里住了。那边知道的人少,清静些。”
柳巷的宅子,正是宝玉当初带着云香去安置的地方。自从云香跑了,那里一直空着,但经常有人打扫,一应吃住的东西都很齐全。
这会儿贾家门口都是看戏议论的人,宝玉确实该避出去。
宝璁问了几句王夫人的情况,知道她只是被气晕,休息几日便能缓过来,就急匆匆去柳巷了。
宝玉此时在柳巷宅子里,倒太多感觉。主要别人骂他,他也没听见多少。
柳巷宅子里,还留着不少云香的东西,绣花的荷包、锦色绸被、仕女团扇......宝玉揭开熄了许久的香炉,用力闻了几下,一点也没闻见从前清淡的香甜味。
云香已经离开太久,久得他都快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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