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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
    猪排吃完了,他开始吃高丽菜沙拉。
    松屋内的气氛急转直下起来。
    “不管怎么样,横滨的治安会变得更差吧。”
    “啊,这是肯定的。”
    “真想去东京啊……”
    “能去的话,现在还能坐在这吗?”
    “怎么办?”
    “只能多注意点,不能不挣钱吧。”
    最后将味增汤一饮而尽。
    老实说,在吃完午餐后,织田作依旧没什么实感,说到底,五千亿这种大生意,是上头人应该操心的,与他这黑手党的底层员工并没什么关系。
    真正让他意识到事态严重的,是下午陡然增加的工作量。
    由于织田作是不杀人的黑手党,连持枪绑炸弹送死的炮灰都当不了,好在他还算有点技术,会被分配去拆弹。
    正常情况下,一星期拆一到两颗炸弹是正常值,可一下午发现两枚、三枚,就不那么正常了。
    剪短最后一根蓝线已至华灯初上,正常情况下他会去买份便当,在回公寓的一路上都伴随着绵延不绝的枪声,这种情况下,营业至凌晨五点的便当屋不开门,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后知后觉地想:战争真来了啊。
    *
    实在没买到便当,织田作只能回家吃冷冰冰的面包片,最多用面包机加热一下,冰箱隔层里还有三枚鸡蛋,荷包蛋他还是会做的。
    走到巷口,便看见他那老旧公寓二楼第三间的窗户透出了暖橘色的灯光,这又让织田作陷入疑惑,他不大能分清楚,来的是太宰还是阿叶。
    大约在一周半前,太宰嚷着想要到织田作家看看,安吾也在,他听着太宰的话,摆出一张“你不要随便打扰他人”的脸。
    织田作不觉得有问题,他只是说:“我家很小,什么都没有。”
    太宰却晃着头说:“没关系、没关系,有织田作的话,无论怎样简陋的居室都会变得有意思。”
    “而且,就连阿叶都三番五次地上门,我怎么会嫌弃。”他小声而快速地抱怨,“你们不知道,我有多么尽心力地养他,不仅努力揣测阿叶的爱好,迎合他的审美……”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啦,我得承认,他跟我在喜欢的东西上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说完后他又张开双手怀抱了一个大圈:“我还给他建了那么大一间画室、那么大一间。”
    坂口安吾:=。=
    他退了下眼镜,镜片一阵反光。
    “三个月前你参加了横滨地下拍卖会。”坂口安吾说,“拍下了英国古座钟跟纯金鸟笼。”
    “对,我跟你们说过。”准确说来,是太宰得意洋洋地炫耀。
    坂口安吾:“你把它们放在家里。”
    “没错。”
    “你把纯金的鸟笼放在家里,”坂口安吾说,“那是十七世纪的真货,誉为笼中之鸟,掌中美人。”
    他说:“很适合阿叶对吧。”
    坂口安吾一脸你没救了,他对织田作说:“你看,这就是原因所在。”
    织田作:“你要来我家也可以,但我没有招待你的东西。”
    太宰双手合十一拍:“啊,那真是太好了。”
    坂口安吾疲惫地抗议:“喂,稍微听一下我的话。”
    结果就是,当晚不仅太宰治来了,坂口安吾也来了。
    坂口安吾还好,进门站老老实实说了声“打扰了”,太宰则两眼放光,投向公寓的怀抱。
    坂口安吾心想:真是小公寓啊……
    太宰治说:“这是壁橱吗?”
    织田作说:“对。”
    “哇——”太宰跟小孩子似的拉开壁橱门,映入他与坂口安吾眼帘的是上层的小矮桌、被褥、还有画架油彩等物。
    坂口安吾因是港口黑手党的特属情报员,还负责倒卖古董等事宜,对绘画艺术作品,乃至于工具品牌都略有了解,他当即变了脸色道:“这些东西……相当贵啊。”
    织田作说:“是吧。”
    “前段时间阿叶来借宿时又买了新的。”
    “自带的吗?”
    “不是。”织田作说,“我给他买的。”
    坂口安吾的脸色转变为同情,他说:“难怪你吃了半个月的海苔便当。”
    织田作啊了一声:“还好吧。”
    当天晚上,太宰非说着要试试睡被褥的感觉,留了下来,坂口安吾当然不会,他吐槽道:“太宰你啊,到底是在羡慕叶藏先生,还是在羡慕织田作。”
    情绪明显很不对劲嘛。
    太宰蜷缩在被褥里,像一只春卷,他说:“你在说什么,安吾,我怎么听不懂。”
    坂口安吾:“……”
    行吧。
    *
    自那之后,太宰也隔三差五就来小住,时间上跟阿叶完美错开,可叫织田作说,他分不清来得到底是谁。
    走上二楼,楼道内没传来饭菜的喷香,织田作想:那来的估计是太宰。
    可等到他真打开门,酒气扑面而来,叶藏把小桌板搬出来了,他趴在小桌板上,可能是醉死了吧,桌面上,榻榻米上,歪七八扭地倒着些空酒瓶。
    织田作走到他身边,把窝成一团的塑料袋捻起来,抖干净,从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单。
    什么龙舌兰、伏特加、大吟酿,日本的酒西洋的酒应有尽有,织田作想,他喝了这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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