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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吗,阿叶。”百合子太疲惫了,就连说话声都有气无力的,她可能开了一晚上的会,才被从全封闭会议室放出来。
“我看你打了好几通电话。”
叶藏说:“啊,已经没事了。”菜刀将细长葱条切成碎,刃贴砧板发出“咚咚咚”的声响,这种声音对惠来说便是家的声音。
“就是昨晚,惠发了高烧。”叶藏连忙说,“不过不用担心,已经退烧了。”
百合子听后略有些担心,她不是惠的亲生母亲,可养久了生出点情感,更不用说她是真的喜欢甚尔,就说:“没事吧?”
“没事。”阿叶说,“已经接回家了,医生说一点事都没有,我向幼稚园请假了,这几天先让惠在家里休息休息。”
“辛苦你了,阿叶。”百合子柔声道。
“没关系。”阿叶说,“只要惠没事就行。”
“咕咚咕咚咕咚”,砂锅内的粥米翻腾着,升起一个个奶白色的气泡,水汽向上蔓延,被抽油烟机尽数吸收了,阿叶搅拌蛋液,等黄灿灿的液体搅拌均匀后,沿着砂锅边沿下锅,不一会儿粥表面便浮现出嫩黄色的蛋花。
倘若百合子在这,少不得被叶藏搅动心弦,他穿白衬衫罩围裙的样子实在是太像小娇妻了,身为女强人的百合子,毫无疑问被温柔的叶藏吸引着。
“……我今天会早点回来。”可惜的是,今天的百合子看不见叶藏鲜嫩可口的模样,她嘱咐两句后挂断电话,在心中发誓,要快点做完剩下的工作。
百合子挂断电话后,身旁的助手神秘兮兮地靠过来道:“是男朋友吗,部长?”
百合子自己是女性,带的部门也是女性居多,她们的平均工资税前超过八百万日元,在日本也算得上是高薪了。
在女性职场天花板非常低的日本,高薪女性大多不会结婚,百合子的很多女同事都选择跟年轻帅气的小奶狗谈恋爱,有的还步入了婚姻殿堂。
相较于大大方方跟年下帅哥交往的同事,百合子一直将甚尔藏得严严实实,这导致他们办公室的人都以为百合子是没有恋爱心的工作狂。
这种情况最近有所改变,原因是叶藏。
跟甚尔不同,他偶尔是会跟百合子打电话的,不是特别频繁,可着看在其他同事眼中,已经非常怪了。
‘百合子的话,根本就是工作机器嘛。’
同事都这么说。
‘部长,真的有私生活吗?’
‘完全猜不到她假日会做什么……’
甚尔出现后,百合子减少了加班的频率,当时就有同事猜测她谈男朋友了,而叶藏的电话侧面证明了这点,某种意义上甚尔跟叶藏还真是无缝衔接。
百合子的助手跟她关系不错,那助手还算年轻,憋了许久后忍不住问了男朋友问题。
百合子听后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有点奇妙的表情道:“为什么这么说。”
“哎?”绝对有情况!助手心中兴奋地呐喊,面上还保持着樱花妹的礼貌道,“因为部长讲电话时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她接着追问。
“怎么说呢。”助手开玩笑道,“柔和了很多,就好像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似的。”
家里有人等自己吗……
听见这句话,百合子不由出神。
孤独感,是长期存在于日本社会的问题,尤其是青年,由小地方前往东京打拼,租一间1LD的公寓,每天除了加班就是加班,一周唯一一天休息也只是呆在床上睡到自然醒。没有亲密朋友,不与父母谈话,强迫自己参与集体聊天,痛苦地学习同事感兴趣的话题……
所有的苦闷憋在心中,除了自己外,没有人能够分担压力。
百合子也是如此,她身为女性能在东京不错的地段拥有一户建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可当她走到家门口,抬头望窗口时,只能看见一片漆黑,从来没有什么暖橘色的灯光。
甚尔跟惠住进来时经常会亮起灯光,光线来自于惠的房间,那一片小小的光亮,确实给予了百合子一定的慰藉。
叶藏来了之后,情况又发生了改变。
客厅的灯亮了起来,厨房的灯也亮了,如果加班加得不过分,回家时便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哪怕是凌晨一点回家,都有人披着外衣给自己做蛋包饭、加热味增汤。
在居酒屋喝个烂醉被人扶上出租车,到家时叶藏会出门迎接,将她半拖半抱着带入家门,他们营造了完美的日式家庭氛围,性别倒错,两人间也没有夫妻之实。
叶藏他克制、温柔、体贴,是完美的“妻子”……
百合子出神地想,作为女性,她最厌恶的形象便是大和抚子,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是为服侍他人而生的,越是独立女性,便越会厌恶社会给予她们的束缚,可当叶藏出现在她生活中后,她却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中有这样一个人,是多么让人幸福的事。
他是“在家中等我的人”。
百合子第一次正面回答了助手的问题:“原来如此。”她说,“现在想想,我是应该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的。”
“我头一次知道,家里有人等我,是这么幸福的事。”
那种绵长的,仿佛浸泡在温水中的幸福,有时甚至超过了她的荷尔蒙反应,超过了对甚尔片刻的激情,超过了她的女性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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