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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之事只寿山伯府几位主子知道,对外瞒的极紧,寒秋虽是颜氏的心腹,也并不知此事,不过她本性伶俐,虽不知究竟,但见颜氏神色不悦,便聪明的不再提起。
    颜氏卸完妆,换上寝衣,对寒秋道:“明早李家表妹去正殿做法事,你记得提醒我一声,也去添一份香火银子。”
    寒秋答应了一声,“奶奶放心,一会子我就打点出来。”
    次日,李纨依旧早早起来,在正殿念了半个时辰经,及至做完法事,便回了院里歇息。
    才梳洗完,忽见刘大娘带几个仆妇送了好几篓蔬果瓜菜来,对李纨笑道:“这是咱们庄子上新结的瓜菜,听说奶奶来进香,这是今早头一起摘下来的,并没敢卖,留的尖儿孝敬奶奶。”
    李纨命人端了凳子与她坐,笑道:“难为你们费心了。”见那篓子里有好些新鲜的嫩藕莲子以及红菱鸡头等几样鲜果,不禁笑道:“正想着新鲜莲藕吃,你们就送来了。”
    夏竹捧上茶来,刘大娘忙谢过了,方笑道:“咱们庄上依着奶奶的意思挖了个大池塘,从山上引来了活水,又有老农精心伺候着
    ,养出来的藕极多极大,虽不及江南的味道好,但也还脆嫩,奶奶也尝尝鲜。”
    李纨点了点头,又问道:“今年庄子上的收成可还好?”
    刘大娘吃了口茶,道:“今年风调雨顺,瓜果菜蔬也丰盛,每日除去卖的,下剩的用来喂鸡鸭鹅和牛羊等牲畜,不到半年,都长的极肥极大,那些酒楼饭庄都抢着要呢,早早就预定下了,月底就交货,我们家那口子说了,少说也有四五千两银子的进项呢,等结清了账就把银子和账本给奶奶送来。”
    李纨心下颇为欢喜,点头道:“辛苦你们了,你回去跟刘管事说,从这笔银子中拿五成出来继续置办田地,不拘良田山地,打听到了合适的便买下来。”
    刘大娘忙答应了,又说了一会话,方回去了。
    李纨便命淡菊将几篓蔬菜瓜果收拾了一半出来,送至颜氏院中。
    颜氏正教江映雪下棋,见状不禁笑道:“我这里也还有好些瓜菜呢,这些妹妹留着自个儿吃便是,给我做什么。”
    李纨笑道:“姐姐的是姐姐家的,这却是我的一点子心意,不过是庄上的一点儿新鲜玩意儿,尝个野意儿罢了。”
    颜氏心下越发喜欢,东西不值什么,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说了一会话,江映雪便告辞去书房练字去了,颜氏对李纨笑道:“妹妹可愿与我手谈一局?”
    李纨微微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两人便在桂树下摆起了棋局,丫鬟们奉上茶果细点便退下了,只在不远处听唤。
    颜氏拈了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李纨微一凝思,亦下了一子。
    两人便一面下棋一面闲话,一时说起前些时日京中的新闻,乃是礼部侍郎之妻因其夫偷置二房而棒打夫君之事。
    人人都道那位侍郎夫人为妻不贤,颜氏对其行为却颇为赞许,说道:“这位赵夫人倒是个性情爽利的人,要是我也会如此,要是真如那些人所说把那女人接进了家里,看着那对狗男女成双成对,那活着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把气出了,图一个痛快!横竖谁不叫我好过,我也不叫他过得自在,非闹他个鸡犬不宁。”
    颜氏是家中幼女,自幼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性情爽利,成婚后丈夫对
    她亦是一心一意,日子过得十分自在,十分唾弃那些为图贤名给丈夫纳妾的女子。
    这些言谈在此时看来颇有些惊世骇俗,李纨却极赞同,点头道:“姐姐说的不错,我们女子本就不易,成日家被拘在后宅,连门也出不得,嫁了人也没有自己的名姓,只有某某氏。
    在夫家既要操持家务,侍候翁姑,还要照顾夫婿,主动为其纳妾,否则便是不贤,即便如此,到头来还要被嫌弃年老色衰,这世道对女子实在太过不公。”
    她不止一次庆幸自己穿越后的寡妇身份,要是穿成其他人,跟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男人同床共枕,替他生儿育女,管理小妾,那还不如一刀抹了脖子来的痛快。
    颜氏闻言又惊又喜,道:“妹妹果然是我的知己,不是那等世俗人。
    我也知道许多人在背后说我是妒妇,我理她们呢,让她们说去,难道就为了图个贤惠名儿,便把自己的丈夫推给别的女人?我才不做那劳什子贤妻,外人说的再好听有什么用,凡是做贤妻的,哪个不是委屈求全,把眼泪往自己肚子里咽?”
    因此当初明知丈夫外放之地苦寒,她也不顾新婚跟了去,也正是因夫妻同患难共甘苦,才有了今日的情分。
    李纨下了一子,从一旁的八宝盒里拈了一颗松瓤吃了,漫不经心道:“何必理会别人怎么说,自个儿过的舒心才是正经。”
    颜氏越发喜欢,真真把她当成了知己,几乎无话不谈。
    此后数日,李纨除每日拜祭贾珠外,抄写经文外,或是在房内读书习字,或是与颜氏下棋谈天,牟尼院中皆是女尼,来往香客亦是女眷,不必避讳,周围茂林修竹,景致极好,两人便时常去山间游玩,玩赏山中秋色。
    两人情分愈好,与亲姊妹也不差什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李纨去后,荣府内一如往常,只凤姐因连日操劳,不慎染了风寒,原不当回事,谁知病情日重,短短几日便连床都起不来了,不得不在房中将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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