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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母听两人一说也想起了这位顾岩先生的来历,不禁有些丧气,虽然在她看来自己的外孙聪明伶俐,千好万好,然而心下也知道以顾岩的眼光多半是看不上贾兰的。
只是这样好的机会,错过实在太可惜了,想到此处,李母道:“我听人说顾先生为人豁达,有魏晋之风,最是好相处不过,老爷你以前不是说过曾与顾先生一道论过诗词么,总有些交情在,不如上门去打听打听?”
李衡与李守中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这也想的太简单了些。
李守中无奈道:“我与顾先生不过数面之缘,并无深交,人家说不定都不记得我这号人物,上门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一面说一面对儿子使了个眼色,李衡会意,寻了个由头退下。
李母冷声道:“我不管,当初我便说贾家不妥,你偏不听,害的女儿如今青年守寡,你这个做爹的素日不闻不问就罢了,如今女儿好容易开口求你,又有这么好的机会,你难道还要袖手旁观不成?”
原来当初相看时李母原本为女儿看好了自己娘家的一个侄子,虽不甚富贵,但也是读书人家,家底殷实,门风清正,偏李守中不同意,硬是驳了她的意思,做主将女儿许配给了贾家。
李守忠虽然性情有些迂腐,但也不是冷酷无情之人,这几年他心中也一直有些愧疚,暗悔当初不该与贾家结亲,以致害的女儿年轻守寡,此时见老妻发怒,李守中无奈苦笑,长叹一口气道:“罢罢罢,大不了舍了我这老脸不要了,待月中休沐,我便厚颜去走一遭罢。”
李母闻言才欢喜起来,道:“这样才是,横竖问一问又没有妨碍。”
次日,李守中便给女儿回了信,并不曾提及顾先生之事,只说还没有眉目,还要去各处打听一二,等有了消息再告诉她,让她好生教导贾兰,不可荒疏学业等等。
李纨收到信后也松了口气,静静等待消息。
没过两日便是十
二月初八,正是李纨的生日。
这日,李纨一早起来,梳洗了一番,换了件秋香色绣折枝梅花哆罗呢面白狐皮里的对襟长袄,白底绣花银鼠皮裙。
黛玉宝钗迎春等人先后来贺寿,送了各自的寿礼,吃了寿面,众人便回去了,李纨才回房歇息了一会儿,便见淡菊笑盈盈进来回话道:“梅香姐姐来给奶奶拜寿了。”
李纨昨日便接了帖子,闻言也不惊讶,笑道:“还不快请进来。”
淡菊夏竹等人笑嘻嘻地出去迎了。
不多时便见夏竹等人簇拥着梅香进来,李纨抬眼打量,见她穿着银红织金妆缎撒花长褙子,葱黄彩绣棉绫裙,挽着白鹤髻,耳畔一对硬红镶金坠子轻轻打着秋千,端的鲜艳妩媚,不禁笑道:“好些日子没见,家中近来可好?”
梅香笑道:“托奶奶的福,一切还好。”
说罢先拜了寿,又献上寿礼,除了三节两寿成定例的绸缎、点心、摆设等外,另有亲手做的一套衣裳鞋袜。
李纨见那衣裳十分精致,针脚细密,颜色花样也是自己素日所喜欢的,一看便知是费了不少功夫,命夏竹收下,对梅香笑道:“你如今都是当家太太了,还做这些干什么,不拘叫哪个丫头做一两件也就罢了。”
梅香闻言笑道:“奶奶这话可让我臊的没地儿躲了,若不是奶奶恩典,哪有我今天的好日子,不过是一套衣裳罢了,我便是当了祖母,在奶奶跟前也还是小丫头。”
李纨闻言失笑道:“半年不见,口齿竟越发伶俐了。”
说笑了两句,梅香又叫人抬上来一个箱子,却是帮茯苓带来的寿礼,也是绫罗绸缎古董摆设和一套衣裳鞋袜。
李纨便问道:“茯苓最近怎样?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梅香笑道:“正要告诉奶奶这个好消息呢,茯苓姐姐又有了身孕,如今刚刚满三个月,坐胎还不稳,不能出门,家中又忙乱,便让我带了寿礼来,也跟奶奶告一声罪。”
李纨听了也为她欢喜,忙道:“这是好事,养身子要紧。”又问茯苓情况如何。
梅香叹道:“前些日子忽然见红,卧床了好几日,这两日才好些,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两步了。“
原来梅香丈夫和公公都是郎中
,她婆婆也跟着学了些医术,专为一些妇道人家看诊,前些日子茯苓身子不适,因与梅香要好,两家平日走的也近,颇为亲密,这次茯苓坐胎不稳,也是梅香婆婆帮忙上门诊治的。
李纨闻言蹙眉道:“这见红可不是小事,万万不可疏忽,茯苓又没有婆婆,家中祖母又上了年纪,还是要有个人在身边照看才是。”
怀孕的女人本就辛苦,何况茯苓还有照看孩子和丈夫,又要操持家务,怎么顾得过来。
梅香闻言忙道:“奶奶别担心,茯苓姐姐身边有人照顾,上回他们家南边不是来了亲戚么,就是周举人的远房姨母,也是那年回江南应考时无意间遇上的。”
这位夫人娘家姓封,据说原先也是一位乡绅家的当家主母,只是后来女儿被拐,家业败落,丈夫又走了,只剩了她一个人,那回茯苓姐姐见她孤苦无依便资助了些银两与她。
这位封夫人一直在扬州找女儿,打听到消息说有可能被卖来了京城,便上京来投奔了茯苓姐姐一家,谁知查访了许久也没有消息,刚好茯苓姐姐没有婆母,祖母年纪大了,照顾不过来,这位夫人性情温柔,又有生育经验,便留在了茯苓姐姐身边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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