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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茯苓之夫三年前终于中了同进士,因着与贾家有些瓜葛,又走了些门路,方谋到了一个缺,不过好地方的职缺是轮不上的,最后被派去了粤海地方上任知县。
茯苓婆家祖母已于数年前病逝,家中又无公婆,便干脆携了子女随夫赴任,一去便是三年。
不过即便远在粤海,每年的三节两寿茯苓也都会打发人送礼来,今年因多处大雪,路途受阻,这才迟了些。
迎春闻言点头叹道:“茯苓姐姐素来是个有心的,年年都打发人送东西来。”
婆子们已经将箱笼安置好,素云将礼单呈与李纨,指着地上的箱笼笑道:“里头除了给奶奶的寿礼,还有今年的年礼,还有给诸位姑娘和我们姊妹的东西,也都在这里了。”
李纨展开礼单,除了一套茯苓亲自做的衣裳鞋袜,便是三节两寿已成定例的绸缎、皮子、茶叶、药材、古董摆件等物,此外还有单送贾兰的金银项圈并笔墨纸砚,以及送给黛玉等人的礼物,多是当地的土仪、首饰、蜀绣等等。
李纨看罢,叹
了口气道:“这也太破费了些。”
其他的还罢了,那两枝野山参皆有拇指粗细,外头五十两一换也未必可得,是极难得之物,还有那几十匹锦缎,皆是流光溢彩,华贵非常,比进上之物也不差什么,茯苓家中虽殷实,却并不算富裕,这样一份礼可着实不轻。
素云碧月闻言笑道:“这是她的一片心意,何况奶奶每次的回礼也不轻,她自然要多费些心思。”
一面说一面带着丫头们收拾,登记造册。
只是东西实在太多,足足堆了一地,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迎春与邢岫烟见状便起身告辞。
屋内实在太乱,李纨也不好多留,忙命素云将茯苓送众人的礼物清点了出来,另外又从自己的那份中收拾了两份出来,一份给岫烟,一份给宝琴送去。
好容易收拾妥当,天色已经近午,吃过午饭,素云便拟好了回礼的单子,给李纨过目,道:“依着奶奶的意思加厚了两分,奶奶瞧着怎么样?”
李纨看罢,忽想起一事,道:“我依稀记得茯苓家的琰哥儿似乎也开蒙了罢?”
素云听了笑道:“她家的琰哥儿也只比咱们兰哥儿小三四岁而已,今年也有七八岁了,想来已经上学了。”
李纨想了想,道:“你回头把早几年给兰儿打的那几个赤金累丝嵌宝项圈寻出来,再收拾几张名家法帖、一些上等的笔墨纸砚,回头一道送去。”
素云答应了一声,笑道:“这些东西,都搁在东耳房不知哪个箱子里,这会子一时也想不起来,等明儿再慢慢找去罢。”
李纨道:“明日后日都使得,只别忘了。”
午后尤氏婆媳忽过来了,说了一回闲话,忽听闻邢夫人染了风寒,又去探望了一回,至晚方回,一宿无话。
次日,李纨清晨起来,梳洗已毕,换上了迎春做的宝蓝色缎绣折枝梅花纹狐皮袄,白绉绸绣折枝梅花的银鼠皮裙,又穿上邢岫烟做的白缎杂金绣花缎鞋。
碧月巧手,给她梳了个简单大方的百合髻,又选了一套轻巧别致的鎏金头面,才戴好鎏金银环嵌宝白玉寿字耳环,便听梧桐在门口笑道:“奶奶,哥儿来给您拜寿了。”
李纨对镜望了望,见已收拾妥当,方笑
道:“叫他进来罢。”
话音刚落便见贾兰掀了帘子进来,小丫头已摆了蒲团在地上,贾兰理了理衣襟,郑重磕了三个头,口中道:“孩儿给妈妈拜寿,祝妈妈身体安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李纨心下欢喜,忙扶了他起来,笑道:“好孩子,快起来!”
贾兰笑吟吟起身,道:“今儿是妈的好日子,孩儿特意预备了一件寿礼。”说罢便叫跟着的小丫头将捧着的匣子呈上来,亲自打开与李纨看,笑道:“先前偶然得了块玉,这是我亲手雕的,妈瞧瞧喜不喜欢。”
原来匣子里竟是一尊白玉雕琢的寿星翁,玉质温润细腻,嫩如羊脂,雕工虽不十分精细,但寿星的神态拿捏的极好,眉眼栩栩如生。
奇的是玉顶心有似墨的一块,脚下有似茶色的两点,贾兰巧思,便把他做了仙髻、云鞋,更绝的的是寿星手中捧着的那颗仙桃,有青瑕一道,梢头中间有淡红瑕一块,便就势作了桃叶、桃梗及红桃一枚,实在精巧绝伦。
众人皆赞叹不已:“好精巧的心思,竟如何想来!”
李纨更是爱不释手,细赏了一会儿方想起来,忙道:“方才你说是自个儿雕琢的,可受伤了不曾?”
说话间已拉起贾兰的手细看,果见几个指头上都布满了几道细细的红痕,顿时心疼起来,道:“你这孩子,心意到了便够了,不拘叫谁去弄也就罢了,偏生自己动手,你先前又不曾学过这些,瞧瞧伤成什么样子了。”
贾兰笑道:“妈别担心,不过看着有些显眼,其实早好了,一点儿也不疼,这是给妈的寿礼,孩儿可不想假手他人,只是我都跟着先生练了几个月了,功夫还是粗糙了些,妈别嫌弃。”
李纨闻言,这才明白他这几个月为什么早出晚归,心下又是心疼又是熨帖,摩挲着贾兰的小脑袋,叹了口气道:“你这傻孩子,妈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贾兰心下欢喜,微红着脸道:“妈喜欢就好,只是这回手艺还是有些生疏,下回我再雕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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