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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厌世状元郎(穿书) 第46节

      “好,”吉安盘腿坐到桌几边上,从暗格取出茶壶和两只杯子,倒了一杯茶送到对面:“我今早好好反省了,现在正式向你道歉。首先,你不在的时候,我不该应了詹云和的话,随他下楼。”
    轻嗯了一声,楚陌仍低着头看书,左手摸上茶杯:“下次不这样就行了。”
    “其次有事我该细细跟你说,不该一急就不注意语气、态度。”吉安凑了下鼻子,昨天她不但吵输了,还被气哭了。
    楚陌端了茶小抿一口:“知道错就好了。”动指翻了一页书,《战国策》他看过不下五遍,内容都清楚。但刚翻过去那一页写了什,他一个字都没入眼。
    “我还扑上去打你,这更要不得。”吉安眼眶红了:“夫妻吵架常有,我们又刚成亲,起摩擦就动手打人,我错了。”
    “花拳绣腿的打得也不疼。”楚陌一口饮尽杯中茶:“你反省得非常好,这事就过去了。我们谁也不要再提了。”
    吉安似没听到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又哭又闹,没有一点淑娴样儿。”
    “你气了,不哭不闹,我更焦心。”楚陌握着空杯,杯口朝着媳妇,又翻了一页书。
    “整个过程中,我全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想过。”吉安抽了下鼻子,眼泪滚出了眼眶:“就只觉你生气生得莫名其妙。你关心我,想哄我跑出去给我做糖人。我却拖着不适,跟个不相干的男子周旋。我愧对你的好。”
    吞咽了下,楚陌清了清嗓子:“媳妇,我已经喝了你倒的茶,就是原谅你了。你不要再怪自己。”
    吉安这回听到他的话了:“你能这么轻易地原谅我,我却不能由着自己。”板正身子,神情肃穆,“我向你保证,像昨日与詹云和那样的事,以后再不会有第二回。”
    楚陌转过眼看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抽了帕子,抹去眼泪。吉安缓了缓,把自己面前的茶喝完,然后将空杯推到桌几中间:“你给我倒一杯。”
    楚陌依言,没犹豫地给她倒满一杯:“中午的菜是不是咸了?”
    “我反省得很深入。”吉安将杯子端近,看向楚陌:“现在轮到你了。”
    “啊?”楚陌像是听到了心里大石坠地的轰隆声,回视正襟危坐的妻子。
    吉安气势不弱:“怎么你没反省吗?”看着他那双漂亮极了的眸子,冷声道,“我是头回给人做妻子,你也是头回给人做丈夫。摸索着相处,不可能不犯错。犯错也不全是坏事,我们可以从中更深入地了解对方,然后反省、改正、磨合。但这个过程里,不能只有我一人在努力。”
    了解他吗?楚陌拿着书的手抠紧。
    见他不动,吉安问道:“你昨天一点错都没有吗?”
    楚陌沉凝片刻,见她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不由伸舌舔了下唇,没底气地嘟囔道:“有。”
    “没有反省?”等了一会,没等到答案,吉安也不为难,倾身抽走他手里的书:“那从现在开始反省,我等着。吵一回架,不能只闹个不开心,总得有所得。”
    手里空了,楚陌攥着杯子看着对面的人,心怦怦地跳着。马车里沉寂了足有一个时辰,吉安仍端坐着,也不催促,就这么与楚陌对视着,丝毫没有要退让。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陌见她还一动不动,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你不要这样坐着,身子会麻木。”
    “你是反省好了吗?”吉安往后靠了靠,收腿曲起。楚陌的问题比她严重,她不会容他逃避。
    僵持了这么久,楚陌也清楚今日不好好“反省”,安安不会放过他。轻嗯了一声,眼睫颤颤下落。
    吉安坐好:“那你开始说吧,第一点”
    往桌边去了去,楚陌瞄了一眼板着脸的吉安,舔了舔唇小声道:“我不该见风就是雨。”
    “你回来的也是凑巧了,我那时候已经听詹云和讲完话了,准备回去。只小腹抽疼,一时没顶住。”吉安俏生生的五指落下一根:“还有呢?”
    “不该曲解你的话,应该让你好好解释。”楚陌手爬到对面,去抓吉安的另一只手放到茶杯上,摸到杯壁是冷的,又把她手拿开,端了她的杯子喝尽杯中水,重新倒了一杯。
    吉安又落下一根手指:“继续。”
    “明知道你身子不适,还气你,跟你吵架,我不体贴。”楚陌正有事要问她:“你以前来月事,也是这样吗?”
    “要来的前几天,人会莫名的累,小腹还会闷疼。来的第一天最不舒服,那年初冬下后河口,落下了一点寒。不过没大事,养养就好了。”吉安瞪他:“别打岔,你没说到要点呢。”
    什么要点?楚陌带着她的手握上杯子:“我还趁你睡着,半夜跑出去,叫你找不着,跟着担心。”
    这是事后的,不过也算一个。吉安落下一指:“还有。”
    楚陌耷拉下一双剑眉,眼珠子转一圈,搜肠刮肚:“还故意说去了春花楼找姑娘,惹你生气。”
    “还有。”
    楚陌趴到桌几上,盯着没少一滴的茶,心突突的,沉凝了足有十息才抬眼去看脸黑了的吉安:“不该错想你。”
    终于说到点上,她以为他要跟她蛮到楚田镇,放下竖着的手:“我问你,你是不是对我没一点信任?”
    “不是…”
    “不要骗我。”吉安心里堵得很:“楚陌,昨天是我有错在先,可但凡你只要了解我那么一点点,信任我一点点,我们就不会吵架。你不信任詹云和,我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我是你妻子。”
    楚陌眼波微动,喉间似被塞了石,嘴张了张一字也吐不出。
    “那年在后河口,我让你走,你说你是自己跳下河的。”吉安眼里蒙泪:“定亲后半夜三更翻墙头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是你在招惹我。把我惹上身了,现在就这么过是吗?”
    她的控诉,一字一句都重锤在他心头。泪光刺目,楚陌抬手想去给她擦。
    吉安一把拍开:“我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一辈子?一辈子很长的。楚陌手落在桌几上,慢慢曲起,抠着桌面:“不…要哭,我会难受。”
    抽帕擦拭眼泪,吉安苦笑,嘲道:“难受什么,咱们就这样过下去,我以后哭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得习惯。”
    楚陌下意识地摇头:“不会不会的。我不会再弄哭你了。”再次伸手去给她擦眼泪,“我还没反省完,你要不要继续听?”
    在微凉的指触到脸时,吉安撇过脸抽了一声。
    “其实昨天在你气哭扑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楚陌敛目,吞咽了一下:“我心里清楚你跟詹云和没什么,可那个当下就很怒也很…怕。”
    她是春日里的暖阳,而他是阴沟里的冷魂。他向往她,极力地伪装自己,终于得到了她。感受过了美好,他更加地恐惧…失去。
    吉安不明:“你怕什么?”抓住他给自己擦眼泪的手,紧贴在脸上,“我在你心中就是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人吗?”
    “不是。”楚陌直摇头。
    看着眉头紧蹙的男人,吉安直觉该停了:“你为什么要娶我?”
    指腹擦过她的泪眼,楚陌哑声言道:“喜欢你。”
    吉安柔下眉眼:“既然喜欢,那你能不能再疼疼我,试着来信任我。我也努力叫你安心,我们一块经营我们的日子和和美美,好不好?”她不知道楚陌为什么会在情感上这般脆弱、敏感,只晓祠堂里楚荣朗边上缺了韩芸娘。
    一个妇人,丈夫早丧,守寡十五年,死了却进不了夫家祠堂,能为什么?答案也就有数的几样罢了。
    信任吗?他爹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若非轻信了韩氏的几句哭诉,也不会被玉带套了脖颈,那那日死的就不会是他。楚陌心绞痛,他想避开吉安的盯视,可又不敢。
    他怕避开了,就再也走近不了吉安,嘴张张合合了很久,突然弯唇:“吉安,我不是个好人,且睚眦必报。”
    听到这句话,吉安愣了一下,只瞬息又笑了,轻嗯了一声:“你以后能不能有话直说?幸亏我不笨,不然都听不懂你的意思。”
    有些事只能让信任的人知道,楚陌心头一松,不再绞痛,凝视着她的笑颜,相望着,情不自禁地挠了挠她的脸,送茶到她嘴边。
    吉安张嘴,就着他的手喝了这杯茶。
    收了小桌几,楚陌迫不及待地凑近,可怜巴巴地问:“过了吗?”
    “算过了。”吉安把书塞他手里:“你可以继续看书了。”
    认真看过她的眉眼,楚陌确定她真的不再生气了,才安下心,脸凑上前要亲。
    “额…干什么?”吉安推开他的脸。
    “打两个巴掌给颗甜枣嘛。”楚陌逼近:“让我亲亲,甜甜嘴,我嘴里好苦。”
    “我嘴里也苦。”连续哭了两场,她要缓一缓。
    “你嘴里也苦吗?”楚陌也不知从哪摸了颗糖塞进嘴里,然后一下子压过去:“为夫给你甜一甜。”
    吉安轻呼一声,人被摁在了车厢上,背后有只手撑着,倒没磕到。甜甜的乳香侵入,迎合吮吸。
    直到享完一颗糖,楚陌才撤离,头抵着她:“嘴里还苦吗?”
    吉安气喘吁吁,手顺着他的臂膀下落,摸到他抓着的小布兜。不用问,布兜里全是牛乳糖。气息未稳,就哈哈笑开。
    “你刚刚好凶,都吓坏我了。”楚陌歪头亲吻她的唇:“以后我们看别人吵架就好,自己不要吵架。”
    吉安抬手爬上他的脖颈:“我也不喜欢吵架。”
    又亲了亲,楚陌抱怀里坐:“等到家,我们请个大夫回来,给你瞧一瞧,看有没有药可以调?你还年轻,不能每月都疼几天。”
    第48章 来信
    “什么?”
    楚镇中听说曾孙两口子回来了, 正打算去三知院瞧瞧,哪想才走出丰禾堂,就见周小明那娃跑来回禀, 两小东西吵架了。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坠入谷底。
    “到底为了什么事?”
    周明三言两语将事讲了:“回来的路上,少奶奶和少爷都进行了反省, 他们已经和好了。”只老太爷有叮嘱,他才来回了这事。
    好什么好?楚镇中双手叉腰, 咬牙切齿地骂道:“杀千刀的詹…什么?”
    “詹云和。”周老管家赶紧接上。
    “对,挨千刀的詹云和,他自个屁股上有屎, 还往外蹭, 真与吉老三家那闺女是绝配。”楚镇中摆手让周小明先退下, 转身回去丰禾堂:“这可怎么办?”曾孙媳妇要是看穿了什, 来问他, 他得怎么说?
    周老管家抄起手,站得远远的,看着老太爷转悠。想想少爷那歪性子唉…他也忍不住跟着焦心。
    当年方圆大师怎么说的, 得不能叫他没了牵绊。故整个楚田镇就没有比老太爷更怕死的。
    “周老钱, 咱们去齐州府迟陵县柴河那瞧瞧铺子吧?建好都租出去了,我还不知门朝哪?”楚镇中深觉他得出去避避。
    哎呦,您不知门朝哪的铺子多了去了, 怎不见都去瞧瞧?周老管家锁着眉:“老太爷,小两口才回来, 咱就跑了,这不引得少奶奶更加怀疑吗?”
    楚镇中挠头:“那丫儿要是找来,你来回话。”
    “您急糊涂了吧,少爷都把少奶奶哄好了, 咱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乐呵呵的便行。再者少奶奶那么孝顺,即便真找来了,您也只需稍微伤怀一下,她肯定就打住了。”周老管家叹了口气:“倒是少爷”
    能先别提那小狗崽子吗?一提他,楚镇中顿觉脑袋有千斤重,踱步到榻边坐下,哼了起来。他都八十二岁的人了,怎还要受这活罪?
    “周老钱,你赶紧着人把他太奶奶、奶奶的嫁妆都搬去三知院。丫儿被气了一场,明面上好了,心里肯定还虚着。咱得给她夯实了。”
    周老管家点点头:“是这个理,正好给少奶奶寻点事做。手头有了事,就没闲瞎想。”
    “对对对,赶紧去。有了事做,她也不会来找老夫了。”楚镇中脑袋一轻,像是寻到了方向:“再把家里近几年的账本也送去三知院,先叫丫儿熟悉一下,心里有个数,也免得日后叫谁糊弄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老夫也要好好想想怎么跟丫儿交代狗崽子的事。”楚镇中再次苦了老脸,叹声气:“真恨不能两腿一蹬眼一闭了事。”
    周老管家双手叉着放在腹前:“可您不敢。”
    他又想把韩氏刨出来鞭尸了。楚镇中骂道:“那祸害亲子的愚妇,剁了喂狗,狗都嫌她臭。”陌哥儿是她身上的肉啊,她那行事…叫娃儿怎么面对自个,怎么活?
    “世上就没有比韩氏更愚昧的人了。”周老管家也忧心:“您要与我一道去老库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