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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听到汤尼奥称呼他为“穆尔”的时候,劫后余生的喜悦全部被对穆尔的愧疚之意所取代。
他为了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尽管汤尼奥暂时对他伪装成贝安蒂丝汀一事不得而知,可本该在外游历的穆尔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公爵府里?一切都值得怀疑。
他之后该怎么办?
他还能不能继续伪装成贝安蒂丝汀?
要怎么解释?
他往后要怎么接着调查姐姐出走的原因?怎么找出逼走贝安蒂丝汀的人?
无数个担忧顿时浮上了李普通的心头。
可穆尔像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些严肃的问题。
当看到汤尼奥浑身赤/裸地压在李普通的身上,他瞬间陷入暴怒,气到了极点,一脚把汤尼奥踹飞也不能缓解他哪怕一丝的怒火。
即使汤尼奥叫出了他的名字,也无法拖慢他的步伐。
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地就朝汤尼奥冲了过去,在后者惊恐的视线下轻而易举地掐住他的脖子,青筋暴起的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了他的脸上。
汤尼奥体格健壮,却都是些花架子,完全不是穆尔的对手。
穆尔离开公爵府后几经辗转当上了佣兵,从少年时期便为了过生活而刀口舔血,汤尼奥虽然也被公爵夫人赶到了边境当兵,但贵为公爵之子,名义上还是圣女阁下的哥哥,不过是换个地方游戏人间。
汤尼奥脑海中的穆尔依然停留在他少年离家时软弱无力的印象,一开始还大放厥词,肆意叫嚣。
但渐渐,他的眼里、神色中只剩下恐惧。
“别打——”
一拳砸在了汤尼奥的颌骨上,直接把下巴打歪,硬核让他闭嘴。
“求……求你——”
又是一拳正中鼻梁,吃痛之下的脸顿时成了歪瓜裂枣。
汤尼奥眼中的穆尔像是一个魔鬼。
正如方才他在李普通眼中的形象。
把汤尼奥打得鼻青脸肿,打得他哭着求饶、吐血,碎掉的牙齿都喷了出来,依旧不能让穆尔停手。
甚至在汤尼奥被揍到晕死了过去,穆尔依然不解气地在他身上重重踩了两脚,往他脸上吐了一口痰,在那之后,要不是出于担心李普通,他或许还能接着揍下去,把人打到死为止。
赶回了李普通身边的穆尔连忙帮她扯出嘴巴里的布条,解开她的束缚。
穆尔察觉到她浑身都在抖。
他的心也跟着在抖。
但穆尔不能表露出后怕的情绪,否则的话她会更加害怕。
于是他违心地扬起阳光的笑容,希望给她温暖和力量,走出恐惧的阴霾。
穆尔哄着她:“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坏蛋已经被我打趴下了。”
换在平常,穆尔这般哄小孩似的说话口吻肯定能逗笑她,可此时的李普通只咬着嘴唇,战战兢兢的样子。
这让穆尔不禁怀疑起:
难道……是他晚了一步?
刚想到这点,穆尔就忍不住狠狠锤了地板一拳头,本来因为揍人太凶而发红的拳头雪上加霜,被散落在地板上的木刺扎进了手背,看着格外渗人。
穆尔却压根察觉不到这些,事到如今,他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他明明那么信誓旦旦地、一次又一次地向她承诺,然而现在,他还是让她遭遇了不幸,遇到了这种令人害怕乃至绝望的事情。
他的脸在发烫,难堪又羞愧,咬着牙关垂着脑袋,连抬眼看李普通的勇气都没有。
看到穆尔的异常,李普通知道他肯定误会了什么,哪怕现在全身发软,连提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还是勉强扬起一个微笑,扯了扯穆尔的衣袖,告诉他:“我没事。谢谢你,你来得很及时。”
“及时”不是穆尔想听到的字眼,这说明他只是刚好在事情变得坏到不可收拾之前的那一小步赶到。
想到这里,穆尔忽然站了起来。
他捡起了汤尼奥的剑,目光冷冷地盯着昏迷的汤尼奥,话则是对着李普通问的。
穆尔:“他用哪只手碰的你?”
李普通:“穆尔,我真的没事……”
“还是都碰了?”
心中的愤怒和愧疚驱使穆尔在得到答案之前,便先行有了决定。
墨绿的眼瞳中映照着银剑的寒意,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声音也冷如寒霜:
“算了,直接杀掉他吧。”
李普通下意识就阻拦了他:“等等……”
穆尔像是听不到她的话。
他一点迟疑都没有,死神一般地朝着汤尼奥径直走去,手腕也随之提起,剑尖朝下,恍然再一眨眼的功夫,长剑就会刺穿汤尼奥的喉咙,被鲜血染红。
鲜血飞溅的一幕如预知梦一般在李普通的眼前上演。
“等一下……穆尔!别杀他!”
一边大喊,她一边撑着地板踉踉跄跄地想站起来,可她还没有恢复力气,于是膝盖还没撑直就又弯了过去,伴随着“啊!”的一声惊呼,有点狼狈地摔回了地面。
她的惨叫唤回了穆尔。
他几个箭步就赶了回来,半蹲下来扶起了她,急急检查了一下她落地的地方,确定她没有受伤,才再抬头望向她。
穆尔满脸痛色,凝视她的目光既怜惜又不解。
“他都这么欺负你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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