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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水。”秋云站起身,解释道:“停水了。不过好在天公作美,渴不死。”
梁禾无语,示意外面:“院子里不是有口井吗?”
秋云摇头:“那个不能喝的。”
“为什么?”
“我师兄上周才捉了两只死耗子,扔了进去。”秋云讲得特别认真。
“……”梁禾回想起秋云师兄的样子,哑巴、瘸子,怎么也想像不出他抓老鼠的场景。
“那你师兄呢?“梁禾顺口问道,“怎么不在?”
“他啊……”秋云随口一答,“他去庙里给那俩耗子超度去了。”
梁禾:“……”
“不要着急,”秋云宽慰梁禾,“水一会儿就好。”
雨还哗啦啦地下着,乌云还在头顶没走。秋云用手接了两滴水,望着天空喃喃道:“这雨还有一阵呢。”
她又蹲下身瞧了瞧烧水壶,盛了小半壶,心想也够了,于是起身把它架到炉上。她走回房间,见梁禾还站着,屋内没开灯,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觉得他好像有些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笑着招呼道:“站着干嘛,坐呀。”
梁禾这才收回视线,慢慢坐下。
秋云去开灯室内的灯 ,却发现雷雨天气,水停了、电也停了,免不了嘟囔道:“这什么鬼天气。”
梁禾望着窗外说道:“下雨天雷电容易击穿避雷器,引起短路,直接导致停电。停电之后水厂没有电力输送,接连着就会停水。”
秋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好奇:“你什么知道?”
梁禾说:“我爸以前跟我说的。”
“你爸爸是电厂或者水厂的?”
“都不是,”梁禾淡淡道,“他是大学物理老师。”
“哦……”秋云应了声。突然想起好早前,高志飞似乎跟是她提过梁禾的父亲是物理老师。她又想起那次在新华书店,她们宿舍的人抢了一本《经典力学》,差点被梁禾买下来的事情。她当时还挺疑惑的,大家都是搞美术的,怎么会对物理感兴趣?现在想来,大概也是因为他父亲的原因吧。
秋云走神的时候,梁禾没说话;等秋云自己回过神,室内仍是一片安静。气氛有些尴尬,秋云补了句:“你爸好厉害。”
梁禾很淡很淡地笑了下。
秋云不知再说什么好,默然转身把门窗都打开,让屋里亮堂一点。
雨声毫无阻断地传了进来。室内比室外暗,从室内看出去,人好像躲在了水帘洞里。
秋云脑海里浮现出梁禾全身湿透的样子,还有那零碎的啤酒空瓶。她不知道梁禾为何会这般模样出现在她门口,但是她能肯定的是,他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人非圣人,谁能无惑。
他也许只是想静一静吧。每个人都有烦恼,但是并不一定都会向人倾诉。她走过去,坐在梁禾旁边的凳子上,等走廊水开,看外面下雨。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继续男女主角的单人对手戏……
嘿嘿~
第53章
不一会儿,水开了。
秋云还未起身,梁禾便站起来:“我来吧。”
秋云瞧着他起身走到外面廊子下,找了块湿抹布搭在茶壶提手上,右手拎起茶壶,左手在橱柜里翻出两只碗,返身放到秋云跟前的桌上,开水冒着热气缓缓倒在碗里。
一系列动作轻车熟路。
“我小时候也住四合院,”他说,“不过那个四合院比你家要大,住了好几家人。”
“哦。”怪不得这么熟练。
梁禾的声音和流水一起倾倒出来:“我其实不是来家访的。”
秋云抬起头,梁禾的脸在从水汽中看不真切,她说:“我知道。”
梁禾很轻地笑了笑,把茶壶放在地上:“你一定觉得我很幼稚吧。”
秋云摇了摇头:“人生而自由。每个人都有权利淋雨、喝酒,如果烦恼了连这点权利都没有,那人生几乎也没救了。”
梁禾又笑道:“漂亮话你倒是会说。”
他坐下来,忽然又问:“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秋云略有意外。她转过头去,细细地看着他,他的头发快干了,额头饱满而光洁,鼻梁硬挺,剑眉如画。他的眉毛和眼睛距离很近,眼中瞳孔占据整个眼睛的比例又大,平日里显得人很精神,微合时候又另有味道。秋云不禁想到30年后的那张面孔。要说完全没有变化,那是不可能的——胶原蛋白会消失、细纹会出现——即便是传奇梁禾也逃不过这样的凡人宿命。只是这张脸在岁月的流淌中变化得实在太慢了,特别是那双眉眼,仿佛被昆仑山上的雪冻住了。
秋云心里悄悄疑惑,他怎么会如此受到命运的眷顾?是他不会老去,还是……还是为了等待什么人或事,不敢老去?
“很难回答?”梁禾见她迟迟不开口。
“也不是……”秋云想了想,说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那个“好”字,她为了强调,还故意拖延重读了一下。
谁知梁禾却道:“我最讨厌这个‘好’字。”
“为什么?”
“但凡这样评价一个人,这个人便没什么优点了。就像评奖一样,明明没你的奖,但却还假心假意地给你颁个安奖。”
“我可不是假心假意的,”秋云脱口而出,“我是真心觉得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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