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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医院外面仅有的一家招待所,而且不幸的是,梁禾与秋云当日入住太晚了,只剩下一间房了。
这就有些尴尬了……
登记的前台大妈目不转睛地盯了会儿梁禾,又瞥了一眼满脸油光的秋云,问道:“你们有结婚证吗?”
“啊?”
“恩?”
两人皆是一愣。
“没有结婚证是不行的哦……”大妈滴溜溜地打量秋云,眼神里颇有些不屑。
秋云:“……”好吧,好像八十年代是还挺严格的。
但是,大妈,你这个先入为主也太……准确了吧。哈哈。
“没关系,”梁禾显然明白了前台大妈的言下之意,再次确认道,“真的就这一间房吗?”
“是的。”
“那她一个人住。”梁禾示意秋云。
“你呢?”秋云意外。
“我想想别的办法。”
不是吧…
秋云想不出梁禾还能有什么别的点子。这个年头,宾馆又不像2018年那样遍地皆是,稍微好一点的住宿还只能凭借单位介绍信才能入住。医院附近的招待所有且仅有这一家,他还能去哪里呢?
梁禾安慰她:“你把户口簿拿出来,先把这间房定了,不然唯一的一间都没了。”
确实也是,秋云依言拿出了户口簿。
前台大妈头也不抬:“五十元一晚。押金再缴五十元。”
“什么,怎么这么贵?”秋云大叫起来,普通职工一个月工资也才五六十,就这破招待所,一晚就要五十,她怎么不直接去抢钱?
大妈磕起瓜籽儿:“不然你以为怎么会剩这么一间?我们一般都按床铺收费的,三元一个床位……”
“那我们换单个床位的……”
“早没了。”
秋云:“……我们不住了。”
梁禾拉住秋云的衣袖,虽然他很反感这样坐地起价的行为,但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总不能让秋云去睡大街吧,好在兜里的人民币能给他足够的底气。
“算了。”梁禾对大妈说,“邱晓云,名字别写错了。”
“你……”秋云气得不轻,瞪梁禾,“就你好说话!”
前台大妈喜滋滋地收下了钱。
秋云觉得这五十块花得太冤了,都亏出整个太平洋了,她得刨回来一点:“那……你再给房间里支一张小床,加一床被子。”
大妈瞪大双眼瞧着秋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我的乖乖,最近扫黄打非这么严,你怎么还这么明目张胆……现在的年轻人啊……”
她这么一说,引来周围人的频频侧目。
梁禾皱起了眉头,把秋云拉到身后,直接了断地说道:“你不要误会,这个房间就她一个人住。我们是外地来写生的大学生,因为同学受了伤送到了对面的医院,才临时来住一晚的。你登记好了吗?房号多少?钥匙给我。”
前台大妈愣了愣,递过来钥匙:“203……”
梁禾拉着秋云就上楼了。
等二人都消失在楼梯间了,前台大妈才反应过来,嘴巴一瘪,阴阳怪气地冲楼道喊:“快点下来哦,不然我要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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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云进门就把包往床上重重一扔。
“什么素质?”秋云叉腰就问,“你说这人什么素质?坐地起价、敲诈勒索、思想□□、肮脏不堪……真是气死我了,这样的招待所,有什么好住的?”
梁禾本也有些郁闷,一听秋云连着好几个成语,竟忍不住翘了翘唇角,安慰她道:“好了,不要生气了,都已经住进来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秋云的枪口就转移到他身上:“你还说,你这就是助纣为虐!这么明显地欺生宰客,你非但不举报投诉,还亲自把脖子伸过去怕人宰不到……你说,你这是不是……”
秋云还没想好合适的四字成语,梁禾却乖乖说道:“我错了……”
秋云一愣,满腔炮火顿时熄火。
“那……那你说,你错那儿了? ”她也不能熄火得太快。
“错……”梁禾使劲想了想,“错在……不应该带那么多钱……”
秋云:“……”
“我是想……钱多花点没事,人别受罪就行。”梁禾走到窗边瞧了瞧,顺手把窗户关上,插销插好,“贵是贵了点,但看上去还行。”
秋云怔了怔,心里涌上一丝甜,又问:“那你怎么办?”
梁禾说:“我进来时候看到招待所的有一个小餐馆,我去那儿将就一晚。”
“那怎么行,”秋云心疼地从床上跳起来,“那里怎么将就,硬坐一晚上?我再去和那更年期大妈说说,都收了这么贵的钱了,多支张床又怎么了……”
“小云,”梁禾打断她,把她扔在床上的包拾起来挂到衣架上,才慢慢说:“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秋云一下就懂了。
男女有别。
八十年代,思想还很保守封建。前台大妈见到一对男女张口就是问有无结婚证,就足以说明一切。
当然秋云也不是放浪形骸的人,也从来无和男性开房的经验。她充分相信梁禾的人品,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和梁禾发生点什么,也是你情我愿、郎情妾意,外人无从苛责。她只是单纯地想让梁禾也有好的休息,但梁禾想得比她周全——他懂得女孩子声誉的重要和旁人众口铄金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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