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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路的时候宁母还会载她一程,显然今天并不顺路,宁母将打扫需要用到的工具挂上车后便打算走了。还是宁夏叫住了她,叮嘱道:“妈,下午你晚点回家。”
宁夏是怕昨晚挨了打的宁父醒来后,会把气全都撒在宁母身上。她下午五点半才放学,回到家都六点多了,有心阻止都来不及。见宁母不解地回看过来,宁夏换了个说法,笑道:“我就是想让妈骑车来接我放学,不想走路了。”
坦言讲宁母是从来没有接过宁夏放学的。并非宁母不愿意,而是宁夏不想让宁母来。原身的本意是心疼母亲,不想让她更加操劳。再加上成天骑车在外面跑的,她还担心宁母的安全,生怕一不小心磕了碰了,或者出个车祸什么的。
而宁母不知道女儿是想减轻自己的工作量啊,还以为宁夏嫌弃自己是做保洁的,在同学面前露面会给她丢人。
果然,宁母一听先是很高兴,而后略显迟疑地问:“我这样不太好露面吧?要是给你丢人了怎么办?”
瞧了眼自己灰扑扑的衣裳,粗糙蜡黄的一双手,宁母神情明显局促起来。在她眼里女儿是万般好的,她自己却连小学都没毕业,大字不识几个。别的家长穿得光鲜亮丽,吐字说话尽显学识涵养。而她这样的,去了不是只能给女儿丢人么?
“妈,你胡说什么呢?哪里就丢人了?”宁夏一双眼睛直视着她,神情满是认真:“咱们不偷不抢的,有什么可丢人的?再说了,你不想去我学校看看吗?”
对上女儿期盼与鼓励的目光,宁母犹豫了一会儿便打定了主意:“那好吧,到时候我在校门口等你。”
目送宁母骑着电瓶车走远,宁夏淡然地收回视线,听见有人在身后叫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刘茜。
刘茜背着个黑色双肩包,在书包的拉链上挂了个粉色的小熊。扎着清爽的丸子头,碎发用水晶发夹别在一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典型的邻家乖女孩的模样。见着宁夏还小跑着过去,仿佛她们俩关系很好一般:“夏夏,你等等我。”
就是十几米远的距离,刘茜硬是跑出了百米的架势,到宁夏跟前还撑着膝盖喘气。以往这时候宁夏就该主动掏出兜里皱巴巴的钱币,颠颠地跑去附近的小超市给她买水喝了。便宜的矿泉水她还不喝,就要那种六七块钱一瓶的果奶。
喘了半分钟,站在面前的人都没有动静。刘茜装不下去了,狐疑地直起身子,见宁夏神色平静地将自己瞧着,看着她的眼神十分戏谑,宛如瞧见了一只戏多的猴子。
心头一跳,刘茜再定睛一看,只看到宁夏微微皱了眉,脸上写满了对她的关切。果然是错觉,刘茜暗暗想到,同时松了口气。
尽管她从不拿宁夏当作自己的朋友,可也不愿与宁夏疏远了。除了跟畏畏缩缩的宁夏走在一块儿,对比衬托之下愈加能凸显出自己的气质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宁夏又傻又蠢。稍微哄一哄,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毫无保留地给她,就连周末在奶茶店兼职赚的钱也全都借给她了。
说是借,其实刘茜从来没有还钱的打算。一共八千多块钱,是宁夏从高一暑假就开始存的,她一点没舍得用在自己身上。兼职两年多,一夕之间就被刘茜用急需用钱的借口骗走了,分毫不剩。
而刘茜则用那笔钱买了一套化妆品,在百货商场购入了几套新款的当季衣服,还换了个新手机。余下的钱吃吃喝喝,一周不到就花没了。
宁夏问起她就推脱说手里没钱,等以后赚钱了会还的。被问得急了还会一脸失望地看着宁夏,问她是钱重要还是她们之间的友谊更重要。
本就因性子孤僻没两个朋友,宁夏自然是很重视刘茜的。被这么一问,她就不敢再跟刘茜提还钱的事了。刘茜也当没这回事,仍旧在宁夏跟前落落大方。
此刻她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俏皮的卖萌动作,想上前去亲昵地挽着宁夏的手臂。宁夏像是头晕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往旁边退了两步,恰好避开了刘茜伸过来的手,让对方扑了个空。
迎上刘茜诧异的视线,宁夏苦着脸笑了笑,隔着宽大的校服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没吃早饭,身体有些不舒服。”
刘茜了然地瞭了她一眼。宁夏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楼上楼下的,她再清楚不过了。有个喝醉了就爱打人的酒鬼父亲真可怜,刘茜啧啧了一声。知道宁夏身上没钱了,否则也不会饿着肚子,她就收了表演的兴致不欲多言。
哪知两人往学校走的路上,宁夏在一家连锁甜品店门前停住了,走进去挑了两款精致的小蛋糕。别看一个小蛋糕只比巴掌大一点,价格却不便宜,两个加起来就要七十块钱。
看着宁夏走进的甜品店,刘茜心里还纳闷呢,猜想可能宁夏上个月兼职的钱提前结了。她登时又心思活络起来,伸手就将店员小姐姐刚打包好的其中一个蛋糕拿起来咬了口。
入口细滑香甜,却一点都不腻。刘茜三两下吃完了自己手里的那个蛋糕,馋猫似的看着宁夏,余光紧锁着袋子里剩下的那个蛋糕不放,冲宁夏撒气娇来:“夏夏,我好饿呀。”
宁夏当然听懂了她的意思,十分大方地将另外一个蛋糕递给了她:“吃吧,别饿着自己。”
刘茜心里窃喜,想着宁夏果然没变,还是那么容易哄骗。故作不好意思地推脱了一声,她就接过蛋糕吃完了。拿着纸巾擦手的间隙,她看宁夏转身从橱窗又拿了两块瞧着更美味的蛋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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