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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璋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又默默移开视线,神色依旧清冷:“江月,你赶紧回衙门,让孙大义过来!少磨蹭!”
江月闻言,呆呆抬眸望向马上的彦璋。他侧身逆在光影里,根本看不清面容,可目光却是一如既往的冷峻与疏离。可这么一道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江月却不觉得冷,她心头暖意融融——纪大人知道她讨厌卫铭,所以一直在帮她呢!
“纪大人,您就让卑职一起去吧。”江月拱手央求道。
闻听此言,彦璋面色不可察觉地滞了滞。他的眸子半眯,落向江月的目光里,便又多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还有几许不解。
卫铭道:“是啊,凤英,让这人一道去吧,反正他勉强能凑合用,路上还热闹一些。”
热闹?
哼,只怕是鸡飞狗跳!
江月真是……不知好歹!
彦璋收回目光,冷冷道:“你若是愿意,就跟着吧。”
江月咬牙点头称是,又跟着贺远走到后面去牵马。经过卫铭的时候,卫铭故意冲她眨眨眼。从余光中看见这人讨厌的行径,江月默默告诫自己,这趟差事有这讨人厌的家伙在,还是赶紧巴结纪大人比较好。
城门口这一行十数人人,分属大理寺与刑部,彦璋轻装从简,只带了两位衙役,而卫铭则是带了四五个人,除了刑部的两个官吏之外,还有几个居然是他的随行小厮!江月早就看刑部的人不顺眼,见卫铭爬上一旁的马车,一副大少爷出游的行径,更是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
待一切齐整,最前面的彦璋狠狠抽了一马鞭,当即绝尘而去。江月和贺远连忙准备追过去,偏偏卫铭的马车慢悠悠挡在江月的马匹前头,江月根本耐他不得,正无可奈何之际,卫铭挑起车帘,回头笑道:“江衙役,临安的醋鱼是一绝,咱们到了那儿不如先尝一尝?”
“卫大人,卑职不敢逾距。”江月冷然回道。
“有何敢不敢的?”卫铭又冲她招手,“外头冷,车里暖和,你进来坐坐?”他说着,又埋怨道:“凤英也真是,哪儿有那么着急?待到山东济宁,河道舒缓了,咱们便改乘船。”——从京城到临安,本该乘船走大运河的,可今年冬季特别冷,运河水结了冰,他们这才骑马南下。
江月依旧答不敢,又道:“卑职只听纪大人吩咐。”她说罢,狠狠抽下一鞭子,从旁边的林中穿过去。
卫铭笑了笑,示意车夫继续慢悠悠往前。
一口气追到前面的纪大人,江月和贺远才松了松缰绳,江月又好奇道:“贺大哥,这次是什么案子?”她心急之下,还没问到案子的事。
贺远摇头:“只知道是从刑部转过来的,具体的大人还没交代,估计案子小不了,要不然……这二位会亲自过去?”他口中说的二位,自然指的是彦璋与卫铭。
想到卫铭那张无赖脸,江月皱了皱眉。看着独自行在最前面的纪大人,她心道还是赶紧和纪大人打好关系,当即甩了一鞭子,追上前面的彦璋,无比狗腿道:“大人,您伤还没好,外面天寒地冻,不如改坐马车吧……”
彦璋并不看她,也不接话,全当没这个人在。
江月又道:“大人,您走这么快也没用,卫……大人还在后面,已经落下很远了……”
听她提起卫铭,彦璋这才轻哼一声,道:“你是不是想去刑部了?”
“卑职绝不想去!”江月拍胸脯道,过了会儿,又吞吞吐吐地说,“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卑职最厌恶卫铭那厮……”
彦璋侧目看了江月一眼,目光没有以往那么的冷。
江月悄声道:“大人,卑职知道您不让我去临安府,全是因为卫铭那厮在。大人,卑职要好好谢谢您呢!”
“你又想多了!”彦璋漠然道,
他说着,收回视线,牵了牵缰绳。□□的马匹极其听话的慢了下来,他的身子随着细小颠簸一点点来回的晃悠。听着旁边传来的吁马声,彦璋终于抿唇,微微笑了。
他这么一笑,便不再像是赶路,倒有些携伴出游的意思……
彦璋本想快马急行,日行两百里,这样到临安府,也只需六七日,可偏偏随行还有个卫大爷。卫铭坐着马车,烤着炭火,慢悠悠往前赶路。这一日,他们一行不过才走了七八十里地。入夜,将将到一个叫做永清县的地方。到了驿馆,卫铭又是个不省心的货,他吩咐人去找当地县丞,非要好吃好喝一顿。彦璋推说有事,没有一道去。
彦璋所谓的有事,其实是这两天肩伤发的厉害,这一刻着实疼得有些厉害。他让驿丞去找个大夫过来,自己则独自回房去。江月与贺远从灶间吃完东西出来,迎面恰好遇到驿丞领着那位大夫往后面走。江月好奇道:“是谁伤了?”
驿丞道:“大理寺的少卿大人。”
“纪大人?”
驿丞点头,江月与贺远对视一眼,连忙跟过去。
彦璋在屋里等大夫,没想到哗啦啦一下子涌进来四个人,他怔了怔,对贺远二人道:“明天还要赶路,你二人下去吧。”
贺远却道:“大人,您这一回身边就卑职二人,此时卑职理应多照顾一些。”
他这么一说,江月便有些为难。
她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呢?
纪大人伤在右肩,必然要脱衣,她虽然没什么男女大防的念头,但要坦然看一个男子赤身裸体……总归不大好。但是,纪大人在胭脂铺救过她,还因此伤的更重,又曾在卫铭面前数次护着她,于情于理,她确实应该多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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