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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事而吵?”彦璋淡淡问道。
“这小的哪儿能知道,大人就是这个脾气,天王老子都不怕。”管事的憨憨一笑,又趁机溜须拍马,“纪大人,何大人倒是极佩服纪将军的,常跟小的们念叨在纪将军手底下的事……”
他说得正兴起,彦璋冷冷瞥了他一眼,管事的自知失言,连忙噤声——这何忠明是偷窃海防图的要犯,怎么能跟纪将军扯上关系呢?想明白这一层,管事的不禁又吓出一身汗,这次马屁真是拍到马蹄子上了……
一行人再次上车,彦璋挑了挑眉,定定望着二人,意思不言而喻。
贺远先禀道:“大人,那书房打扫的极其干净,唯独有一处有这些东西,您瞧瞧。”他说着,将揣在袖口中的一张纸打开,里面是刚才从墙角处扒拉出来的灰,只是这灰迹与一般的不太一样。
“草灰?”彦璋捏在指尖,轻轻捻了捻,垂眸细瞧。
“大人英明。”
书房里有草?谁放的?助涨火势?
彦璋心里掠过这几个疑惑,他拧了拧眉,低头不语。
那边厢江月也道:“大人,卑职也有一事要禀。”彦璋转眸望向她,一派鼓励之色。江月心中微微有些欣喜,她道:“大人,卑职发现西侧墙上的火势撩的最高,也是熏得最黑,卑职刚刚仔细在西侧墙上摸过,有一路地方,似乎有桐油的味道……”她边说边将手指递到彦璋跟前,“大人,您闻闻?”
摊在眼前的手指尖尖,纤细如葱,大概是常年辛苦的关系,指腹上面稍有些皴,并不如烛火下那么白皙,却别有一番动人的心境。
彦璋深深一嗅,除了若有似无的一阵香意,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实话实说,江月有些失望,收回手,肯定道:“卑职怀疑有人故意泼桐油,然后……”蓄意纵火!
彦璋并不接话,只垂眸视线落在指尖的草灰上,眉心紧蹙。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车轮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们回到驿馆,去总兵衙门查探的卫铭也已回来。他回禀的,自然是卷宗里的那套说辞,没什么新意。彦璋闻言,微微一笑,作揖道:“敬晖辛苦。”那边也说:“不敢不敢,还要少卿大人多费神。”他边说话,眼梢往彦璋后面瞟。唇红齿白的一个妙人就立在那儿,他想得辛苦啊……
察觉到这道视线,江月心里不快,她悄悄往彦璋身后躲了躲。与此同时,彦璋斜斜往前走了一步——
这么一来,恰好挡住那道探究的视线。
这个场景未免有些眼熟,卫铭一时怔愣住。他想到秀安堂莫名其妙失踪的那个兰香——除了与纪三一起出现的两次,卫铭后来再去,就根本没有见过那个兰香的牌子,他问刘嬷嬷,刘嬷嬷只是说兰香被人赎身走了……
难道,江月真的就是那个兰香?
就是满室旖旎之中,那个脚尖勾着绣花鞋一荡又一晃的姑娘?
想到那画面,卫铭心尖儿上微微勾起一道波澜。
他一直怀疑纪三究竟知不知道江月女儿家的身份,现在看来,他觉得纪三应该是知道的。就那样,他们俩只怕……早就苟且了,难怪纪三对江月这么袒护与照顾!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兔子还不知窝边草呢!
卫铭心尖上的波澜又变成了一股无名业火,他心里不大痛快。
可转念一想,江月清白没了倒也不可惜,瞧她勾着绣花鞋的模样,只怕……能将人伺候的舒服!不,还是我来伺候她好了,毕竟,她替我挡过一刀呢……瞧纪三那不冷不热的样子,只怕在床笫之欢上,也是个闷葫芦……
卫铭心里想着这种不堪入目的心思,脸上却一直笑:“凤英,晚上临安知府说要替咱们接风洗尘,咱们一道过去?”
彦璋点点头,回头让贺远与江月先行回去休息,另一边卫铭却打断他的话,道:“让他们一并去吧,人多热闹。”
江月心里叫苦不迭,只怕着纪大人赶紧让他们走。彦璋亦摇头,冷冷说道:“都是些没眼色的,让他们自在去吧。”
江月和贺远顺势拱手告辞。卫铭视线落在江月身上,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架势。待人彻底不见了,他才恍然大悟,讪讪笑道:“让凤英你瞧笑话了……”
其实,他就是说给彦璋听的,想故意怄气。
彦璋岂能不知道这人的花花心思,他淡淡一笑,心头却是狠狠一震。
连卫铭这厮都瞧出了自己不堪的心思?
待到无人之处,一道剑眉颦眉,凌厉的视线难得混沌,彦璋心头很乱。
他其实也搞不懂自己,大丈夫何患无妻,为什么非要在乎个男人?他这二十多年,心里想的都是行军打仗,从未认真思量过男女之事。他知道家里想将他凑与大嫂的表妹婉雯凑成一对,可他心里从来没有欢喜过,期盼过……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个男人?
若是被爹娘知道,只怕会打死他!
是夜,临安知府在城里鼎鼎有名的画舫之上宴请他二人。几人互相见了礼,依次坐定。酒过三巡,临安知府色眯眯道:“不瞒二位大人,咱们的江南女子比之京城,多一份婉约清秀,更像是水做的,不如二位大人品评一下?”
彦璋微微蹙眉,刚要出声拒绝,就见一群婀娜多姿、穿得不多的姑娘走进来。一时间桃红柳绿,香风细细,这室内也随之热了许多。彦璋不喜这些,他有心要逃,但一想到先前自己对江月那种诡异的心思,推辞之词又徐徐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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