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页
贺远也已经听到消息,就是腿伤了,动弹不得,只能干着急。见着江月来,贺远感慨道:“前几个月武大人才被都察院的弹劾掉,现在怎么又轮到纪大人徇私了?”
“贺大哥,你信么?”江月反问,笃定道,“纪大人是被人陷害的。”
“我自然也是不信。”贺远摇头,但又满脸无奈,“可惜咱们身份低微,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前几天纪大人曾对我说过,说万一临安出了事,让咱们俩回京,反正衙门里不会说什么。当时我还好奇,会出什么事,没想到……”他说到最后,重重叹了一声。
原来,纪大人早跟贺大哥提过了……
江月心里难受不已,她沉默少顷,仍万分倔强道:“贺大哥,我不回去!我要去提刑司见一见纪大人,然后,再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贺远却是极为担忧:“纪大人交代过,让你跟在我身边,你可别到处乱走啊……”
“没事的,我就去趟提刑司。”江月边说边跑,一溜烟已经到外面了。
提刑司的牢狱在城南,人烟稀少之地。
江月在门口递了自己的腰牌,本以为凭着都是官家人的关系,能够轻轻松松混进去。熟料狱卒见她是京城大理寺过来的,立刻拒了她,还义正词严说道:“上面有规定,里面那位犯了徇私的罪,大理寺一干人等这会儿都要查,现在绝不能放你们进去。”
江月急了,掏出些银子递过去,央道:“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
那狱卒见了银子两眼放光,可最后,咽了咽唾沫,还是无可奈何:“你的银子我不能收啊……”
江月又求了几回,说尽了好话,那狱卒说什么都不肯放她进去,说到最后烦了,竟直接赶她走,又道:“这位小哥,你别再来了,再来我就得禀报上面,说有同党!”
江月磨了磨牙,无奈之下,灰溜溜地回了驿馆。
只要一想到牢里那个熏臭又肮脏的样子,她心里又极为难受,再也坐不住,于是红着眼圈,去灶间做了些干净的热乎乎的饼子,包在布里,连忙送去提刑司的牢狱。
那狱卒见她回来,正欲光火,江月递了银子,又小声央道:“大哥,我不进去,就送些吃的。”
狱卒叹了一声,垫了垫银子的分量,这才勉强提了东西进去。
见到尚有余温的饼子,彦璋不觉一愣,问道:“何人送来的?”
“就大理寺那个清秀的衙役……”狱卒嘟囔道,还骂骂咧咧了几句。
彦璋薄唇微抿,浅浅一笑,旋即眼底又浮现出许多的担忧。他道:“劳烦传个话,让她赶紧回京。”她还留下来做什么?还做这些吃的?彦璋看着一张张圆乎乎的饼,就像看见那张俊秀的脸。他微微一笑,撕下一块慢慢咬着,只觉唇齿余香。
他闭上眼,就能想到昨夜那人娇俏的模样。
她说:“纪大人,你真好……看……”
彦璋知道她已经醉了,她的眼睛亮的不可思议,流淌的流光全是酒意,那双眼望着他的时候,眼梢底下全是女儿家的温柔风情。可是,这样的话,他怎么不喜欢听?彦璋笑了,将她手里的梅子酒抢下来,故意板着脸道:“不许再喝,已经在说胡话了。”
江月低头“哦”了一声,有些委屈,可只一瞬,她就又抬眼望过来,满脸愤愤:“凭什么只能你喝?”
她说这话的时候,彦璋的酒盏正送到嘴边,抿下去一半……
他愣了一瞬,就被那人给夺去酒盏,然后递到唇边,咕噜一口,全喝了下去。
彦璋看着被姑娘红唇碰过的地方,他的脸微微有些热,不消片刻,那道热意便流遍全身,很暖,还有些尴尬。彦璋撇开眼,望向外面的飞雪,这样的夜里,他心里无比平静,哪怕,第二日是个死呢?
后来,江月趁他发呆的片刻,又咕咚咕咚喝了好几杯下去,直接趴在桌上睡了。
彦璋叹气,将大氅披在她的身上,又扶着她往回走。可江月软绵绵的,怎么都站不住,整个人伏在他的身上,彦璋默了默,又将她打横抱起来。
雪已经停了,路上没什么人,彦璋静静走着,察觉怀里那人朝自己又使劲依偎过来,他抿了抿唇,只觉前所未有的安宁。
若他有命活下来,定要娶她为妻!
——
江月听了狱卒的转告,心里说不出的沉重,脚步沉甸甸地回到驿馆,就见驿馆前停着几辆马车,而一个管事模样的正在驿馆门口张望。他见着江月,作了个揖,道:“官爷,能否劳烦通传一声,我是京城纪府的管事叫陈风,想见大理寺左少卿纪大人。”
“你是京城纪府的?”江月疑道。陈风点点头,掏出府里的腰牌。江月看过后,揉了揉眼睛,道:“纪大人他今早刚被押去提刑司……”
陈风怔住,后面一辆马车的车帘掀开一角,有人焦急地问:“这位官爷,是真的么?您说的是京城纪府的三公子?”车里探出一个姑娘,头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还有人轻呼“小姐”之类的话,有些焦灼之意。
江月猜应该是与纪大人相熟的某位大家闺秀。她没有再看,只是拱了拱手,道:“千真万确,我正是纪大人的属下,刚从牢狱那儿过来。”
陈风愈发焦急:“能否劳烦官爷领我们过去一趟?”
江月自然是愿意的,但凡是与纪大人有关的,她都觉得有一分亲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