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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萨是银翼的亲叔叔,银翼正值青春年少,精力充沛,兰萨却已经年过四旬,体能显然不能与年轻人相比,在听得秦惊羽那一声惊呼之后,面露烦躁,渐渐失去了之前的优势,在急于取胜的情形下,开始犯错误了。
刷的一下,银翼举刀横挥,削向兰萨腰际,兰萨身子陡地一矮,几乎贴着地面,银翼那一刀,在兰萨的头顶擦了过去,如若他不是急于取胜的话,在避开了这一刀之后,应该迅速后退,判明情况之后再作进攻的,但兰萨却才将避过,身形还没恢复,手中的弯刀便突然向银翼疾刺过来!
秦惊羽看得眼眸大睁,不得不承认这是精彩绝伦,大胆之极的一刀,如果银翼稍有松懈,或者是武功不济,这一招便是险中出奇,奠定胜局,但这二者银翼都不是!
看得出,他等这个机会,也已等了许久了!
就在兰萨一刀由下而上,向他刺来之际,他陡地向上跃起,自兰萨的头上跃过,落在兰萨背后。
之前兰萨与银翼交手一刀胜出,又见对方是后生小辈,自然而然生出轻敌之心,却万万想不到银翼乃是在北凉山林长大,自小与狼为伍,身形轻灵迅捷之极,绝不在自己之下。
兰萨方才因秦惊羽那一声惊呼心神受扰,又与银翼缠斗良久体力不支,便想在这关键一刀上结束争斗,是以这一刀力道用得极大,几乎是用尽全力,而当银翼跃起之后,他一刀刺空,一时收势不住,背后破绽露出,门户大开!
银翼早料到有此情形发生,一跃到了他的背后,手肘一缩,刀锋已经划在兰萨的背心之上!
兰萨身形暴涨,却没能完全避过,皮开肉绽,身子又向前出跌了一步。但是他不愧是西烈第一流的刀手,在受伤踉跄向前跌出之际,竟然疾转过身来,反手又向银翼发出了一刀!
银翼一招得手即是刀锋回转,接连又挥出第二刀,只听得砰然一声巨响,两刀猛烈撞在一起,兰萨握刀在手,刀尖抵住银翼咽喉,而银翼的刀则是断为两截!
兰萨手里乃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弯刀,使起来人刀合一,得心应手;而银翼手里只是柄普通钢刀,临时起意从暗夜门人手里借来,勉强一用,哪经得起这高手内力对撞!
兰萨放声狂笑:“哈哈哈,朕这把刀乃是千年玄铁精钢所铸,跟朕三十年,从无败绩一一”说着忽然发力,弯刀向下一压,银翼颈上立时鲜血迸出。
该死,眼见胜利在望,却功亏一篑,败在兵器上!
秦惊羽咬紧牙,一心豁出去了,管他什么规矩不规矩,面子不面子的,皇位之争啊天下人耻笑啊那都是浮云,眼下救得银翼的命才是最紧要的!
“兰萨你看,那边屋子谁出来了?”她随手一指,身边数名暗夜门人手握兵器,蓄势待发,就要冲进战局!
兰萨背对小屋,并不抬眼:“骗人的把戏,用过一次就行,难道你还想用第二次?”
秦惊羽心中大急,忽听得哐当一声,屋门被人大力推开,乐皇后扶着门框,脸上苍白如雪,嘶声道:“住手一一”剧咳几声,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兰萨闻声大惊,也顾不得与银翼的对决,弯刀一收,掉头就朝她奔去:“紫烟!你怎么出来了?”
银翼迟疑一下,也跟着施展轻功奔过去。
兰萨奔到门前,一把抱住乐皇后,自责道:“都是朕不好,朕不该点你睡穴,但你怎么能冲开……”
“你难道忘了,当年是你教我这法子一一”乐皇后茫然抬眸,喃喃道,“你们说的话,我在屋里都听到了……可是真的?陛下当真是你害死的?”
“紫烟,你听我说!”
兰萨扶住她,欲要申瓣,面前黑影一闪,却是银翼冲过来,厉声喝道:“你放开她!放开我娘!”手中却还握住那柄断了半截的钢刀。
“孩儿!我的孩儿……”乐皇后已确认他的身份,听得他口中唤娘,心头狂喜,再看清他颈上一抹血痕,又是大恸,泣不成声,“好孩儿,都怪娘不好,娘对不起你!”忽然抢过银翼的刀来,朝兰萨直刺过去。
众人只见三人纠缠不清,忽而白光一闪,鲜血四溅,不由呆住。
乐皇后这一刀正是悲愤难当,使出了全身力气,兰萨注意力全在如何安抚她的情绪,却不想她忽然挥刀相向,猝不及防,全无戒备,竟被她一把断刀捅进了心窝!
“紫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竟狠心……”兰萨指着她慢慢倒地,心口还插着那柄断刀,他先前被银翼一刀砍在背上,此时又命中要害,全凭着一口内息撑住,抽搐几下,倒还没立时断气。
乐皇后手指颤抖,缓走两步,站在他面前,恨声道:“我狠心么?你设计害死陛下,又害得我与我孩儿骨肉分离二十年,还骗我贞节不保……我……我恨不得……”脸色青紫,一口气没喘过来,银翼赶紧过来扶住她,哽咽道,“娘,孩儿没事,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乐皇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蹲在兰萨身前道,“当日若不是我救你,你也许早溺死在那溪水之中,那时你就说过欠我一条命,今日就当是偿还给我……”
兰萨面白如纸,眼神迷蒙,兴许是回忆起陈年旧事,微微点头:“是,我不怪你,这辈子欠你良多,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就都拿去罢!”他用情良苦,千方百计害死皇兄,登上皇位,终于如愿以偿娶得心上人,但她心中始终未忘故夫,二十年来的光阴只觉得像是一场空,此时大势已去,便再无生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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