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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易面色缓和了些,瞅着她上下打量:“也该教你记住点教训,免得好了伤疤忘了痛。”
秦惊羽收敛笑容,低头道:“弟子知道错了。”
“不仅错了,还错得离谱,不可思议。”韩易肃然说着,渐渐加重了语气,“过错之一,虎啸崖离苍岐不过百里之遥,按兵不动,止步不前,不是你的处事风格,退一万步,就算你另有图谋,也要先拿下苍岐,以便日后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秦惊羽扯扯唇,当初那血溅当场的阵仗,她哪敢再进攻苍岐,那还不得要了萧焰的命?
想归想,嘴上还得妥协:“老师说的是。”
韩易也不理会她的态度,续道:“过错之二,身为帝王,却心软仁慈,宽厚有余,强硬不足,萧冥也就是看准你这一点,才敢放手一搏,把整个南越军营都留给你,这一招以退为进,我就不信你一点没看出来?”
“弟子愚钝。”
“你是愚钝,不然也不至于去犯第三个错误,你就让萧冥在风如岳手里自生自灭好了,让他们窝里反去,如果南越与北凉能因此交恶,那是最好,又为何还要横插一脚?对你有什么好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是我课堂上教你的么?”
秦惊羽抿紧了唇,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老师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是感情用事,就算她去北凉的本意是为了风如岳与神族圣水,但到底还是救回了萧冥,让他活着回了南越,这是不争的事实。
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世人看来,却是全盘皆错。
“雪山倾倒,神族覆灭,这又是怎么回事?”
听得韩易忽然发问,她怔了下,整理下思路,将此去北凉的经历见闻简单明了讲述一遍。
“你的意思是,风如岳死在了雪崩之中?”
“是的。”见韩易蹙眉沉思,半信半疑,秦惊羽解释道,“老师你没见到那场雪崩,简直就是一场足以毁灭天地的灾难,山崩地裂,惊天动地,整个平原都给埋了,风如岳他再有能耐,毕竟是个人,不是神,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
“若真死了那是最好,只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秦惊羽见得老师面色凝重,心头也有丝不能确定,其实以她平日的习惯,不管什么都要以事实说话,当年银翼被困在那死亡之洲,渺无音讯,她也一口咬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更不惜亲身前往寻找,而这次,只怪那雪崩太过凶猛厉害,她自己都是凭借超常的五感与绝佳的运气侥幸逃生,实在是没法去寻找尸首,一一查检。
韩易想了一会,又笑道:“也许,是我多虑了吧。”
两人又随意说了些话,秦惊羽生怕他问到雷牧歌的事,自己不知如何作答,便寻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刚走到宫门口,就见太监总管高豫已经等在那里,正来回踱步,搓着手焦急往外望,见她回来,喜上眉梢。
“陛下你可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
“好事,好事!太上皇从药蒸房出来了,现在在寝殿里,说是要见见陛下。”高豫急急说完,没忘补充一句,“娘娘也在的。”
秦惊羽愣了一愣,立时反应过来,咧嘴笑道:“知道了,朕这就去。”
多半是外公在治疗期间将母妃与自己冷战之事告诉了父皇,父皇心疼自己,刻意借着召见之机来调解关系。
想到这里,哪里还按捺得住,撇开身后一大群人,匆匆忙忙朝明华宫疾奔。
“陛下驾到——”门口宫人高唱。
殿门虚掩着,她难抑激动,也没管里边有无回应,径直推门而入。
“站住!”
穆云风冷淡的声音响起,令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脚步生生顿住:“母妃……”
“你父皇刚服了药睡着了,你就在这里等吧,不要进去惊动他。”穆云风说着就往里走,边走边道,“是他想见你,可不是我。”
“母妃!”秦惊羽情急低叫,“你真那么讨厌我,不想见我么?我是做错了事,让你不开心,可是你怎么不问问我原因呢?”
穆云风停下脚步,身影僵硬:“原因,不就是为了那个萧焰吗?”
秦惊羽愣在原地:“你都知道……”
穆云风慢慢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是因为他,才宣布停战议和,是不是?也是因为他,才跟牧歌翻脸,把他气走,是不是?因为他,你自己的仇不报了,你父皇的仇也不报了,是不是?”
这一连串的逼问,震得秦惊羽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垂下眼睑,轻轻点头:“是。”
啪的一声脆响,面颊上火辣辣的痛。
“孽障!”穆云风白着一张脸,手掌悬在半空,不住颤抖,“他,他们萧家,害你害得还不够惨吗?害我们这一家害得不够惨吗?你怎么还执迷不悟,这样不自爱,要巴巴贴上去?牧歌有什么不好,有哪点对不起你,你非要放弃他,去选择那个魔鬼!你说啊,说话啊!”
秦惊羽被打得头昏目眩,张了张嘴,曲膝跪下:“他不是……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是魔鬼,他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外公,你父皇,牧歌,一舟,还有你在海岛上那些朋友,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救你回来,让你慢慢复原,重新做人,不是为了你现在送上门去再给别人欺辱玩弄的!大家都怜你帮你,牧歌也不嫌弃你,谁知你却这样不知好歹,反过来伤害那些爱你的人,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救你,还不如让你死了,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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