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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么多年也未曾见周老太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被周老太爷斥责了的周伯景此刻愣在原地,却依旧硬着脖颈问道:“父亲明鉴,儿子不知做了何事惹得父亲如此大动肝火。”
    一旁的老夫人忙不迭地替国公爷顺着气,向来好性子的她此时也忍不住轻声斥着这平时颇为喜爱的大儿子:“伯景,糊涂啊你。”
    周伯景见父母又是这般小心翼翼地样子,也不服输地回应道:“娴儿被皇后娘娘看中,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儿子不知错在哪。”
    国公爷见大儿子脸上还带着几分欢喜之意,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周伯景的鼻子怒目圆睁地开始斥责。
    “你还有理,你还有理,要不是你处处想着出风头,何至于让皇后娘娘将主意打在了娴儿的身上!”
    “我周家先祖当年征战沙场,死了多少子弟才为你我挣得如今这国公位。”
    “先祖为了后人能够有个安稳的生活,早早释了兵权,生怕在先祖皇帝心中落得个功高震主的猜忌。”
    “我周家祖训告诫后代为人要谦逊低调,这么些年都安稳过来了,怎么到了我这就生出你这么个性子张扬的来。”
    “当初拘着你不让你科考,你竟学那等妇人寻死觅活。如今你要的都有了,可若是因此让我周家被推倒风口浪尖之上,我这个做父亲的当初就是打断你的腿也不会应了你的苦苦哀求。”
    “如今你倒是得意了,朝堂上风生水起,可若是娴儿进了宫,那是怎样的吃人地界啊!”
    周伯景一言不发,生生受了国公爷的骂,连一声鼻息都未泄露出来。
    而旁的人见老国公爷这般动怒,也不敢出言相劝,只得噤声站立着。
    等到国公爷骂得累了,周伯景才堪堪开了口:“爹,您也知道我周家祖上是何等荣耀。”
    “如今那些说得上话的武将们,往上数几代,又有几个不是从咱们周家这分了几杯羹才发家的。”
    “可现如今,文武百官面上不显,可背地里有谁未曾嘲过我周家不过是空有个定国公的名号。”
    “要不是儿子如今在皇上面前还能有几分脸,我周家这定国公的名号,想必也保不了几代了吧。”
    “现下也是儿子在朝中说得上几句话,这才让那些小人闭了嘴。”
    “娴儿背靠着儿子苦苦撑起来的周家,被皇家看中那是娴儿的福气,也是我周家的福气,太子殿下为人和善,这太子妃的位置对娴儿来讲未必不是个好的归宿,我周家也能得以重归辉煌。”
    “况且皇后娘娘今日当着众命妇的面说下此话,就是让我们无法推拒,如今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爹。”
    定国公被大儿子这一番丝毫不悔改的话气得一个踉跄,跌坐在红木椅上。
    这个屋子被静谧笼罩着,那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须臾之后,老公爷才对着另一个儿子问道。
    “老三,娴儿到底是你的女儿,你怎么看?”
    要说这周家的三老爷周叔景,那也是个没少被背后议论的主。
    周老夫人生大儿子周伯景的时候生产不顺伤了身子,大夫说往后子嗣不易。
    武将人家向来是比较重子嗣的,马上戎马半生,这明天的日子谁也说不准,就怕落了传承。
    周老夫人做主替周老太爷纳了妾,这才有了周家的二老爷周仲景。
    然而几年后,周老夫人竟意外怀了孕,夫妻二人均大喜,将这个儿子视作天赐,再加上周叔景模样生得好,也就溺爱了些,将他纵成了个浑性子。
    周叔景年少之时,在一众官家小姐心目中,可谓良人首选,不少闺中密友甚至为他平生嫌隙,明里暗里争着想要嫁入周家做个三夫人。
    最后还是周娴的娘,前南镇抚司家的小姐梁怀秋,先是使计不惜自毁清白传出两人闲话,随后又让父亲挟旧部之恩求报才得以嫁入周家。
    生性不羁的周叔景被世俗逼迫成了亲,此后也时常留恋烟花巷柳之地以示不满。
    然而婚后却并没有像双方父母期盼的那般好好过日子,这对怨偶整日都是争吵斗嘴,一个忙着往院子里抬一房又一房的小妾,一个忙着满院子撒泼打滚整治后院,自然没空管这个唯一的女儿周娴。
    后来三房夫妻闹得似是魔障了,寒冬腊月里让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身着单衣在院外受冻,这么个脆弱的小姑娘被寒风吹得受了寒,当晚便发烧说了胡话,请了好几个大夫才脱离了险境。
    而梁怀秋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借由女儿生病的消息,让人将周叔景从那胡闹的地界请了回来。
    最后还是院子里的下人着实于心不忍,闹到了老夫人面前,周老夫人发了好大的气,做主将周娴养在自己院中,这才让周娴免于受苦。
    可如今说到底,周叔景同梁怀秋还是周娴的父母,这婚姻大事,自然是要过问他们的。
    周叔景向来看这个半使计半胁迫嫁入周家的妻子不顺眼,连带着对周娴这个嫡女也不甚在意,这父女做得,还不如陌生人。
    “儿子但凭父亲和兄长做主。”
    定国公又看了看梁怀秋。
    梁怀秋一直对于周娴是个女孩儿耿耿于怀,她总是觉得自己没给丈夫生个儿子才没能抓住丈夫的心,对周娴也不放在心上,也一句淡淡地“任凭父亲做主”将此事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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