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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那姓周的小姐不是指给哥哥了吗,怎的儿子出去玩了一趟,这天就变了。”
“那女子的性子儿子不喜欢,小时候瞧着还是个活泼的,也不知道这周府怎么养的,好好的人养得这般无趣。”
皇后看着这从小疼爱着长大的小儿子,语气里带着些许纵容,道:“什么性子?本宫看娴儿性子倒是好得很,你是个浑的,正好缺个端庄稳重的妻子管着你。”
傅叡炀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那样就像娶了个娘而不是娘子…”
皇后听着这惊世骇俗的话,连忙拍了拍傅叡炀的肩:“你这孩子,瞎说些什么呢?人人道娶妻娶贤,本宫瞧着,这娴儿和你倒也合适。”
傅叡炀不愉,他倒也不是厌烦周娴,只是他还没玩够,还没想过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这回事,更没想过要娶一个木头人一样的妻子。
见傅叡炀欲再拒绝,皇后慢慢凝了神色。
这两个平日里懂事孝顺的儿子,眼下一个接一个的反驳她,着实让她有些恼了:“此事已经定了,你父皇也已经下了旨,你无需再多言了。”
傅叡炀无奈地耸耸肩,见着母后的样子便知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但他也很快安慰了自己,反正他也没个欢喜的女子,娶谁不是娶。况且这周娴长得还算不错,娶了就当个花瓶放家里。
这夫妻之事,也不是谁能管的,到时候觉得她烦了,不理就是。
这场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明百姓们议论了许久的戏终究是落下了幕,勉强也算得上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于周娴而言,是不得已的认命,既然皇后是下定了决心要让周家站在太子身后,那至少她可以安慰自己,比起做皇后来说,当个纨绔王爷的王妃可轻松多了。
于周家而言,虽说周家的女儿以后坐不上那最高位,可太子和四皇子同出一脉,是嫡亲的兄弟,这也是退后求其次之下最好的选择。
只是周老夫人听闻这孙婿的人选从德才兼备的太子殿下变成了整日无所事事的四皇子时,还是忍不住拉着周娴的手落了泪。
是她周家欠了娴儿太多,若是生在普通人家,她这个做祖母的定会为孙女儿慢慢寻觅一良人,一生和睦恩爱相随。
许是怕事情再生变故,这场赐婚显得稍微匆忙了些。
按照祖制,皇子大婚至少也要半年的筹备时间,可如今生生缩短到三个月,着实显得有些匆忙了。
若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倒也算了,这皇后嫡次子的婚事,任谁也不敢怠慢。
眼下无论是皇家,还是周家,都为这婚事忙昏了头。
偏偏作为当事人的周娴和傅叡炀,像个没事人一样。
一个和往日一样,到处呼朋唤友找乐子。
一个连下人送上来的婚服首饰都不甚在意,说句大不敬的话,得亏是此次婚期紧迫,嫁衣都交给了有经验的绣娘赶制,否则照周娴这般不上心的样子,可别想等她亲手绣出嫁衣来了。
比起旁人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这两人倒是有一种怪异的默契。
就这么在周遭人或是怨愤或是看戏或是祝愿的目光中,很快便到了大婚的日子。
或许是为了平息之前的那些风言风语,又或许是因着这是皇子中第一场大婚,这婚礼的规制格外的盛大,仿佛在向众人宣告,这是一场被期待了许久的姻缘。
是以这大都城内的官家小姐们,又多了一项嫉妒周娴的缘由。
试问哪个闺中少女未曾幻想过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的盛景,可能美梦成真的又有多少?偏生这般好事落在了周娴的身上。
天还未亮,周娴就被一群涌入房内的下人吵醒了。
桑竹侧立在旁,压低了声音催促着她:“小姐,小姐,时辰差不多了,该起床了,大夫人已经带着梳妆嬷嬷和全福娘子在路上了…”
周娴如今已然不是小时候那副贪睡的性子,可这时辰实在是太早了,挣扎着才堪堪眯了眼。
日前老夫人和大夫人轮番上阵,给周娴传授着那些相夫教子的道理和规矩,周娴都只是当做日常的唠叨听过就过了。
她朦胧着双眼,努力定了定神打量着整个房间。
眼下见着这满目的艳红色,燃烧着的喜烛、鲜艳喜庆的帷幔、以及随处可见的红色剪纸,这才真正有了要出嫁的感觉。
大夫人甫一进门,就瞧见周娴这番迷糊样,笑着嗔道:“别的小姐出嫁前夕都紧张地睡不着,也不知你是心大还是怎的,竟还赖着不起,莫要叫她人笑话了。”
饶是这几年已经被许嬷嬷培养得懂规矩知礼仪,但周娴也未曾尝试过天未亮就起,此时一脸木然的由着下人伺候着梳洗上妆。
心底还不合时宜的冒出了一句话,这莫非就叫做赶鸭子上架。
来来回回折腾了个把个时辰,才有喜娘进来知会是时候该去拜别家中长辈了。
周娴头顶着足足有五六斤重的头冠,垂下来的珠帘遮住了她的视线,只得由桑竹搀扶着往院外走去。
待她亦步亦趋地走到堂前之时,周叔景和梁怀秋已端坐在堂前了。
周娴缓缓下跪,接过桑竹递来的茶盏,恭敬又冷淡的说着:“爹爹娘亲,请吃女儿一盏茶,女儿此后不在跟前侍奉,还望爹爹娘亲身体康健,事事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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