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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叡煌还未来得及安抚好自家母后,余光瞥见一旁的父皇听见那个死字后,满目的暗红喷洒而出,落在扶手上,落在御窑金砖上,落在所有人的眼里。
看到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两句话,帝后皆失仪的样子,傅叡煜笑得愈发大声了:“今日索性发了疯,那我便疯个够好了。”
他蓦然起身,指着皇后道:“你命贵妃和德妃掌事,不过是瞧着她二人没有儿子傍身,必须依靠着你才能有个好的后事罢了。”
“你忌惮我母嫔,应是怕我抢了你儿子的太子之位吧。瞧啊,连你都知晓我有这个本事,偏生我的父皇永远都看不见我。”
“你将姜如清安置在我身旁,只是为了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而你的两个儿子,一个即将迎娶高门嫡女,一个和重臣侄女恩爱两不疑。”
不等皇后有何反应,傅叡煜的矛头又指向了傅叡煌:“还有你,你以为你处处都赢得过我吗?”
“你不过是仗着从皇后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哦对了,你还有一点比我好,你是最像父皇的。”
“父皇心里住着那个沈惠妃,而你,被一个算计你的女子吃得死死地。”
“你以为赵青青真的如同她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吗?你是没见过她当初求到我门口让我帮她进猎场时苦苦哀求,还有她从我这里拿过布料那番势在必得的模样。”
提到布料,傅叡煜猛然又转过头看向赵青青,脸上的表情怪异到像是中了邪:“只是没想到啊,最后还是被你阴了一招。”
被人戳穿了一直隐藏的心事,赵青青一瞬间慌了神,目光连忙投向了心上人:“殿下、殿下,不是他说的那样,不是的。”
“青青从未想过算计你,我做的一切只是因为爱你啊。”
“哈哈哈哈,爱?”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傅叡煜笑得直不起身,“原来这般算计就叫爱,那可真让人害怕。”
他狰狞着一张脸看着赵青青,满是不甘心:“也是啊,你同我合谋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他,又怎会心甘情愿让他获罪呢?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可是,我怎么会明白爱呢,又没有人爱过我,我又怎么会明白呢。”
第62章
大盛律例,皇子启蒙后需迁至皇子所居住。傅叡炀自记事起就觉得好像小时候的日子,都是同几个哥哥一道度过的。
那时候的他是整个课堂里最小的孩子,也是最调皮的那个。
夫子书卷上的信笔涂鸦,茶杯里的点点墨渍,坐垫旁乱爬的小虫,桩桩件件都没少得了他的手笔。
每当夫子对他吹胡子瞪眼的时候,几个哥哥是怎么做的呢?
身为太子的大皇兄总是率先行礼向夫子请罪,说幼弟年幼不懂事,实乃无心之过;二皇兄则是一板一眼地请求夫子看在弟弟年幼的份上想要代为受过;而三皇兄虽然话不多,却总是会护在他身前。
即便如今长大明白了更多,情谊不如从前了,但傅叡炀时不时还是会想起那段时日。
再看看面前这个双目赤红青筋暴起的二皇兄,他摇了摇头,不应该是这样的。
伸出手想拉住傅叡煜,傅叡炀的嗓音带着一丝哀求:“二皇兄,你现在有些不对劲,你先冷静再说。”
可还未等他触及他的衣衫,就感觉被人不耐烦地一拍,手掌旋即泛起了红。
“冷静?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过!”
“同样是父皇的儿子,你们一个只知儿女私情却还能当太子,一个明明是个废物还是会有人瞎了眼恭维。”
“凭什么,我就不可以?”
话音刚落,傅叡煜就感觉耳旁一阵劲风呼啸而过。还未来得及反应,鼻尖就落下了两滴温热,一双腿也被这阵冲击撞得支撑不起这副身子,踉跄着往后倒。身后的书架应声而裂,残碎的木板同书籍同时坍塌而落。
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至亲之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词眼,傅叡炀捏紧了拳站在殿中。
捂住了自己的嘴,周娴将唇边的惊呼声咽下,上前握住了他还在颤抖的拳,妄图用自己的体温让他平复下来。
殿内的动静惊动了在门口守着的护卫,踌躇着对视了好几眼,忌惮着之前圣上无诏不得入内的命令,担忧却不敢向前。
不等他们犹豫出什么结果,又听见殿中传来阵阵尖叫,这下他们可不敢再耽搁,训练有素地破门而入。
在见到殿中的混乱场景时,他们只觉明明打开了门,为何却见不到一丝光。
日前提心吊胆地在圣上跟前伺候了许多时日,张太医终于是得了闲,紧绷着的神经在休沐的时候才能得到片刻放松。
因着信奉养生,张太医早早地就歇下了。
然而还未等他进入梦乡,门口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周公的棋局里拉了出来。
连忙起身换了太医院的官服,连绶带都未曾系好,他就被传话的内侍拖着进了宫。
喘着粗气赶到宫中的时候,发现了好几个本也是休沐之日的太医同他一般衣衫凌乱着聚集。
能有这样的阵仗,张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滴,直觉告诉他今晚注定不会是个平安夜。
住在景和殿的宁嫔取出绣了一般的小孩子肚兜,寻了个通透的位置坐下。
身侧的宫女每次见她这样,总要打趣一番:“二殿下的子嗣还不见影子呢,娘娘就这般忙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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