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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云镖局的夜终于缓缓静了下去,直到次日日光初升,才被两个年轻人的吵闹声唤醒。
“不行,这次我可不敢了!”小蝶背对着许达达的房门,“许叔说了,我要是再帮你,也要罚我一个月不准出门。”
房间内传来许达达的哀嚎:“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放任一个女孩子在荒郊野岭不去救,那我还算什么英雄,什么好汉?”
“你什么时候也要称英雄好汉了?再说了,那个南屏不是说去山上救孙倩儿了么?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没去过那山上不知道,那里危险得很,她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的。”
“危险,那你更不能去!”小蝶看了一眼房门口的食物,“赶紧把饭吃了,我还要忙呢,走啦!”
“诶,你等等!”
“又怎么啦?”
“其实,其实我倒不是想出门,我主要是……”许达达恨不得将眼耳口鼻都贴在了门缝上,向外苦苦哀求着,“我主要是想我爹了……”
许达达尽量把语气说得十分真诚,“我从小就被爹带大,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整整三天没见过爹了!虽然老是被他骂,可我知道,我爹是很疼我的,他都是为了我好……”
说着说着,许达达脑海中浮现了小时候许应明一边带着他,一边做饭洗衣的场景。
在许达达小时候,镖局只有许应明和一两个镖师,许应明的妻子早逝,他又当爹又当妈地将许达达拉扯大,虽然过得粗糙,却从没让许达达吃过什么苦头。
许达达从小便喜欢鼓捣些新发明,只是被迫跟着练了些拳脚功夫,从未成什么气候,也没有认真做过什么许应明期待的事,经常为此挨骂。但他也算无忧无虑地长大了。
小蝶笑道:“真该让许叔来听听你这感人的话,说不定他在去送军粮的路上都能笑出来。”
“什么送军粮?”许达达疑惑道。
小蝶立刻收起了笑容:“你听错了,我才没说!”
许达达哪肯放过,用力地拍着门:“喂!喂!”房外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想是小蝶已经跑远了。许达达滑坐在了地上:
镖局难道被军队征用了么?哪里的战事吃紧了?
还有南屏,那日她说去找九皇子,现在不知如何了?去追云山救了孙倩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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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深夜。
京城的另一个角落,南屏早早地便到了宋纶的府上——按照齐誉的吩咐,他们需在这里等他从朝中带回的消息。
府中的管家说那宋侍郎正在练功,不便打扰,南屏倒也十分好脾气,在门外耐心地等着,直到宋纶练完了功回到了大厅,管家才告知有一个绿衣少女来访。
宋纶皱眉道:“怎么将客人拦在门外久候?还不快请进来!”
宋纶平日里十分和善,难得露出不快的神色,那管家忙不迭地跑到了门外,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是个贵客,心中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赔礼才是。
待到了门口,那绿衣少女正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明亮的双眸盯着地上的几枚铜钱似乎陷入了沉思。
见到管家出来,南屏忙伸出手,将地上的几枚铜钱给收了起来。
那管家未料到这小姑娘竟也精通此行,不由得又是惊诧不已。
南屏跟着管家便走了进去,见宋纶身穿一身利落短打服饰,倒看起来比平日年轻了不少。赶紧走上前去行礼道:“参见宋侍郎。”
宋纶道:“等很久了吗?”
“没事,我都习惯了。”南屏脸上笑盈盈的,“平常接活,有时候等别人几个时辰,也都是寻常事。”
然后狡黠地笑了笑,“这种时候我就多收他们一些银子,嘿嘿。”她看出来时局紧急,宋纶的神色凝滞,故意开了开玩笑。
宋纶未料到她年纪轻轻还经常「接活」养活自己,不禁有些讶异,这女孩子虽然见面不多,却给宋纶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他见她说话有趣,原本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姑娘请进。”
宋纶很快安排人给南屏送上了随军的服饰,让她稍作打扮。
南屏换完衣物回到大厅,看着身边匆忙走来走去作准备的官兵们,心中也紧张了起来。不知这九皇子会带回什么样的消息?
“南屏姑娘,这追云山腹地颇深,你确定要去?”宋纶坐在前厅,见她已经换完衣衫回来,不禁又问道。
南屏点点头道:“孙姐姐为我去了追云山采药,我绝不能放下她不管。再说,如果真有疫情之事,我多少能比男子方便照顾伤员。”
宋纶有些惊讶:“哦?看不出姑娘年纪虽小,却能心系国事。”
南屏笑了笑:“说不上心系国事,不过顺带着能做一点是一点罢了。”
宋纶见她年轻很轻,说话做事却颇有大家风范,不禁也赞许道:“南屏姑娘过谦了。如果人人都能有此心意,又何愁天下不平。”
南屏不过微微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南屏姑娘是京城人么?”
南屏点点头:“我自幼在京城长大。不过平时在外面奔波,回来得就少了。”
宋纶正想说话,此时门外忽有人跑了进来:“启禀老爷,九皇子到了。”
“快请!”宋纶这便起身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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