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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誉微抿嘴唇,垂着眼睫,将药膏缓缓涂在她泛红的手腕上。所幸处理得早,伤口看起来并没有恶化。
南屏的指尖发凉,被齐誉握在手心,感觉到齐誉的手微微发烫,心中一动,低声道:“殿下,您还在生气吗?”
齐誉的手顿了顿,没有答话。
南屏又道:“其实我去那里,不只是为了找同心锁,也想帮您找找玉佩。”
她额前发丝落下的水滴在了齐誉在涂药的手上,南屏却浑然不觉,继续低声道:“可是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我找那个,不只是因为我觉得玉佩很贵重,我就是不希望您因为我失去任何东西。”
齐誉看着手背上的那滴雨水,过了半晌,他终于抬起眼看向了南屏,漆黑的眼眸中倒影着南屏低垂着的脸,似乎若有所思,他拉过南屏的另一只手继续涂着药:“你真的很想找到那把同心锁?”
南屏点了点头:“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然后她呼了口气,“不过我决定不再去找了,或许就是那把锁救了我一命吧。”
“那把锁一定会回来的。”齐誉道,“我答应你。”
南屏点点头笑道:“多谢殿下。”说着一双眼眸变得愈发明亮,“谢谢殿下赶去救我。还给我涂这么贵重的药膏。”
齐誉的嘴角勾了勾,却没有再说话。
——
这夜……
齐玧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令他已经无法分出白天黑夜。
他记不清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从那日喝下药汤开始他便再也没有动过一根手指。
每日都有婢女来为他清理身体,他就如同一个失去了水源的枯木一般毫无生机。
刚开始还有人会来看他,后来连来看他的人也几乎没有了。
“王兄。”一个男声在旁边响起。
齐玧昏沉着头向旁边看去,齐誉正站在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齐玧的目光中露出了忿恨之色,却很快又变成了哀求,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只是发出了难听嘶哑的「呜呜」之声,然后方是嘶哑的哀求声:“杀……杀了我……”
齐誉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浮现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齐玧的双目充血,眼泪不断地从他的眼中流下,口中「呜呜」之声不绝。
齐誉淡漠地俯视着他,嘴角忽地勾起了一个笑:“很多时候,活着,可比死痛苦多了。那些南周人体会过的滋味,王兄何不亲自尝尝?”
齐玧竭力发出一阵嘶鸣,却只是徒劳地睁大了发红的双眼,口中死死地说着:“死……死……”
齐誉已经回过了身,淡淡道:“王兄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就到京城了。”
说着,他转身便往帐外走去,齐玧的神色已几近疯狂。
——
返京的路上倒是十分顺利,众人也渐渐心情轻快了许多。
刚从战场归来,此时只盼得能在这暖风和煦中将一身的疲惫洗净。
南屏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明日便能到京城了,刚从黄沙漫天的战场脱身,想想马上就要见到京城那游人如织、车水马龙的繁华,不禁恍如隔世,自是别有一番感触。
南屏与许达达、孙倩儿几人便去与齐誉告别,明日一早他们便要与队伍分开而行了。
“参见殿下。”
齐誉手上本握着一把银质的同心锁在端详,闻声之后手中一闪,极快地将东西放在了怀内,方才说道:“进来。”
南屏道:“我们是来跟殿下告辞的。明日就要进京城了,我们跟着的话,殿下多有不便,明天一早我们便自行先回去了。”
齐誉点了点头:“也好。”说着目光从三人脸上滑过,停在了南屏的脸庞上,“三位为本次战役立下了不少功劳,朝廷自会有赏赐。”
南屏的眼睛登时瞪得又圆又大,语气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真的吗?是多少银子啊?给我们的吗?”
齐誉呷了口茶,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这个赏赐,自然主要是给孙大夫的。”
南屏勉强笑道:“孙姐姐啊,哦,孙姐姐身为主治大夫,自然,自然是值得的。”
孙倩儿见状不禁莞尔。一旁的阿克取出了三个锦袋,分别给了三人。
南屏提着自己的锦袋,本想恶狠狠地瞪一眼齐誉,却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南屏的气势顿时就弱了下来,下意识地轻轻剁了剁脚,朝齐誉无声地哀叹:“殿下……”将内心的哀怨全都写在了眼神里。
齐誉缓缓勾起嘴角,但笑不语。
许达达将南屏和齐誉无声的对话看在了眼里,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实:
他英姿飒爽坚强能干的屏屏姐姐,南大仙!在九皇子面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了?
齐誉缓缓收回了视线:“回京城三日后,官府会设下酒宴,嘉赏各位以及定云镖局立下的功劳。”
许达达不禁觉得脸上甚是有光:“整个定云镖局都可以来么?”
“不错。”
许达达喜道:“太好了!”他本就为了自己能来战场颇为兴奋,现在还被官府作为有战功的人员,参加酒宴,心中对自己亦是十分满意。忍不住赶紧问身边的孙倩儿:“孙姐姐也一起来的吧?”
孙倩儿也含笑点头。
齐誉看了一眼旁边呆立着似乎若有所思的南屏,问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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