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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只是入个魔而已,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尹翩翩觉得他就算去修魔也没什么关系,先活下来再说。
然而这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她只能尽量暗示:“师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讨厌你。”
她走到冒着白烟的莲汤旁,拿出一个玉瓶装了满满一大瓶汤,再封上盖子,轻轻给谢殊递了过去。
“这东西或许对你有用,”尹翩翩笑了笑,“事情总会解决的,不要担心,我会在宗门等着你。”
“师兄,答应我,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她捏着玉瓶,抬头望向谢殊,点点星辰落入她眼底,再加上倒影中的他,形成了一副宁静的画面。
谢殊侧过脸看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很想把她揽入怀中。然而他知道,如今面目全非的他,已经配不上曾经的小师妹,更不配站在这里,站在仙气浩荡的上清宗。
他很可能与魔有关。
他的身世……师尊从未告诉过他,然而他却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相比于灵气,他对魔气更为亲和,甚至能让魔气流转于心脉。
他从小怀着这个秘密,不敢告诉师尊,更不敢告诉任何人。他怕师尊对他失望,怕其他人厌弃他。
幼年的他拼命压抑自己,哪怕用灵气修炼要困难许多,也依然咬牙坚持,不肯沾染一丝魔气。就像师尊告诉他的那样,持正守清,一心大道。
然而终究,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这是他的劫,是对他道心的磨炼,他必须去魔界,想办法剔除自己的本源。如果此去无法成功,那便就这样…身陨道消吧。
谢殊无声地笑了笑,接过尹翩翩递来的玉瓶,缓缓摩挲着。
他眉目清淡,眼神却狭长而深邃,开合间如有神光。恍惚间,尹翩翩仿佛又看到了原主记忆里的那位师兄。
他站在纷飞大雪里,一剑破出长空,身若游龙翩若惊鸿,猎猎白袍在寒风中鼓动。华光溢彩的月火流离剑衬得他英姿勃发,天地灵气皆为他所争涌。
那才是仙门高徒的风姿!
尹翩翩不禁看得呆了,心想自己是否也有这般实力,能够挥出那样凛冽的剑意呢?
哦对……她好像修的不是剑,是斧头。
尹翩翩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
*
折腾了一晚上,此时已经天光熹微,一线朝阳从东方升起,侍者们很快就要来了。送走了谢殊,尹翩翩又连忙将大徒儿谢华予搬回了他自己屋子里。
刚忙活完躺下,便听见侍者进来传话,说她二徒弟百里烛今天要回来了。
尹翩翩顿时一惊,“他,他现在在哪?”
“刚到山门,”侍者笑着回禀,“知道仙君盼了他许久,他可是连夜赶回来的呢。这一趟下山历练,也不知是遭遇了什么,竟耽搁了这么久……”
尹翩翩没心思听她念叨,满脑子想的都是:谢殊前脚刚走,他又刚好回来,不会正巧在山下遇到了吧?
万一谢殊看到他那张脸,那可真是要命了!
尹翩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满心都是焦虑,只好屏退侍者,偷偷跑下山去。她得亲眼看着,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清晨的空气里还带着露水的潮湿气息,尹翩翩步履匆匆,躲在了一片高处的草丛里。
她修为高深,一般的弟子发现不了她,可谢殊就不一定了。她只能先在较远的地方观察,只要百里烛一出现,她就想办法把他支走。
把谢殊拉走也行,总之不能让他俩见面!
尹翩翩打定主意,便展开神识开始搜索,还特意绕开了谢殊。果不其然,在前方道路上发现了归来的百里烛。他一身华服,出门在外倒是一点也不收敛,腰间的玉佩啊佩剑啊一看就是价值连城,手上还拿了把折扇慢悠悠地扇着。
而他身边环绕了一大群女弟子,各个鲜妍美丽、光彩照人,正争先恐后地与他说着话。
“百里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这次下山累不累呀?怎地去了那么久?”
“师兄,你看看这个荷包可合你心意?”
“师兄你的易容术又提高了,能不能教教我?”
“百里师兄……”
这么多粉衣娇俏的年轻姑娘与他搭着话,百里烛一个也不怠慢,边走边优雅地点头应答,还偶尔用折扇挑起一两个的下巴,引来阵阵惊呼。
他拥有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微勾的眼角夺人心魄,风流间又带着天生的散漫与华贵,让人不觉得轻浮,反而有一丝不易接近的错觉,被一群女子簇拥着,更显出他气质上的出彩来。
待看清了他的全貌,尹翩翩简直目瞪口呆。
……这也太太太普通了吧?
那双桃花眼生得那么好看,怎地配了这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简直就像贴上去的假脸,看着一点也不和谐。
果然是假脸吧,大家又不是眼瞎了,方才还提到了“易容术”,看来妖王这个马甲捂得很紧啊。
尹翩翩心平气和了。
她放心了。
这样一张脸,就算谢殊站在他面前,也绝无可能认出他就是那日山谷里和原主抱在一起的“奸夫”。
说起来,原主对这百里烛也是存的利用的心思。虽然与他厮混了一段时间,但基本都是图他送的那些法宝啊什么的,见势头不对便溜之大吉,直接始乱终弃了这位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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