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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英韶口唇微动,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尚鹿鸣,终究只能恨恨道:“不必问了,既然是一条命,救就是了。我与他的恩怨,等他好了再报不迟。”
公主两道眉快拧成疙瘩了:“表兄是公侯家的世子,他衣衫打扮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还是个挺穷的百姓。他能怎么得罪你?在京城里偷了你的东西吗?”
杨英韶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么要紧的东西呀。”峄城公主想了想,追问,“是什么东西?是祖父母留下的遗物,还是心上人送的信物?”
“殿下!”杨英韶整张脸都红了,不顾礼节打断了她的话,“谁跟殿下说这些话?您才多大岁数,哪里知晓什么心不心上人的?”
小姑娘歪着脑袋,嘴角带着一点点顽皮笑意:“父皇的妃子都给他送什么扇子香囊的——那不都是信物吗?否则,大冬天送扇子,是做什么呢?难道拿来用?再说,我表兄生得这样英俊,怎会没有姑娘心爱你?”
“冬天送扇子,是秋扇见捐的典故。”杨英韶脸上发烫,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引开话题的重点,“夏天人人都用得上扇子,到了秋日,便将扇子收起来,丢在脑后了。送扇子便是自比为扇,古人的《乐府》里常有这样的诗篇,殿下难道不曾读过?”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峄城公主点了点头,承认自己学识浅薄还偏科:“原来是这样呀。我的确不大爱读古诗呀。不过以前阿婉也跟我说过一个词儿,和这秋扇见捐,我想差不离吧。”
杨英韶也是多余开口——竟问一句:“什么词儿?”
“卸磨杀驴。”
第31章
杨英韶心情不好,然而听到峄城公主把“秋扇见捐”与“卸磨杀驴”相提并论,也忍不住大笑。
小孩子真是有趣。
“这可不是一个意思。”他道,“秋扇见捐之事,是怕被人忘记,可卸磨之后的那头驴子,怕是求人忘了它吧。”
峄城公主也笑:“表兄啊。”
“嗯?”
“你还是笑着的时候更好看。”
“……”他差点儿便把笑意都收拢回去了,但怎么想都觉得白白被小姑娘调戏了不大合算,更况公主年小,说不定真是心底无邪才夸他。
“殿下也是笑着的时候更好看。”
峄城公主眼眸一亮:“这是表兄你第一回 主动夸我生得好看呢。”
杨英韶试探着揉揉她的脑袋,她进帐就摘了帽子,他掌下的发辫一条条都又光滑又柔软,和绞在辫子里的织金缎带手感极似。
被抚慰的小姑娘弯了眼歪着脑袋笑了:“表兄要是是我亲哥哥多好……不对,父皇迎娶母后的时候,表兄已经出生了!”
亲兄长的话,她不仅可以肆无忌惮地要求他夸她好看,甚至还可以要他抱——这么好看的哥哥!比太子还好看呢。
杨英韶心里一动,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啊,表兄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儿啊,所以喜欢和表兄在一起玩儿。”她说。
杨英韶笑着摇摇头,敢情是喜欢他长相好看?也是,谁人不喜欢同面貌好看的人一起玩耍。
便是他也记得,上一世他还是真正的小孩子时,母亲总安排他前来见见拜望的官员家眷。带着人家的儿女玩耍时,他也与颜面好看的同龄小伙伴更亲近。
这一世不同,他更愿意和已知长青不倒人家的儿郎结交,今后可为助力。
但公主不一样,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她就是喜欢漂亮的、风光的、人见人爱的东西。
此刻她盯了他一会儿,又问:“表兄,你有心上人了吗?”
杨英韶摇头:“殿下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这有什么奇怪的——要是表兄没有心爱的姑娘,那给我做驸马好不好?”
杨英韶猝然听闻那两个字,竟是心神一晃,定了定神方道:“殿下知道驸马是做什么用的吗?”
“驸马可以一直陪着我呀。”她道,“直到很老很老的时候,我们都可以在一起,像今天一样出游,玩耍,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你若是不做驸马,过几年你娶了别人,就没法陪着我了啊。”
杨英韶莞尔:“殿下原是想要个玩伴啊。您还小……”
“我会长大的呀。等我长大就会是美人了,还是可以和表兄一起上战场的美人。”她说。
她说着这话时正跪坐在他身边,身体前倾,一双手撑在铺展的前裙摆上,巴巴地仰着头,嘴唇轻抿瞳光像是正打算撒娇的猫。
她居然……还会撒娇?这模样和平时相较,差异忒也大了些。
“那就等殿下长大。”他有些无奈,且将这问题往后推推,“若是殿下长大了还肯要臣做驸马,臣就答应殿下。”
峄城公主很高兴!
她笑得极灿烂:“那就说好啦,若是我长大还想要表兄做驸马,你可得答应我。”
说着伸出一只手:“击掌发誓吗?”
杨英韶略一迟疑,伸手在她的手掌上拍击一下。
啪地一声清清脆脆,峄城公主高高兴兴提起自己的袍角站起身:“我现在去看看你那个仇人!他要是活转过来,我便把他交给你?”
“殿下若想把他带进宫,臣也没有异议。”
峄城公主十分诧异:“表兄这么信任我会帮你报复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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