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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况,这些小盒子被按照内容物的颜色排列在一起,深深浅浅变幻交映的色泽,便是天上的彩虹,也不会有这样的璀璨啊。
舒兰与接着去拧开那些小瓶子。每一只瓶子里都装着香膏,乍一看都是雪白的膏状固体,她用钗子头各挑出一点儿来,分别抹在姑娘们手腕上:“这都是些什么香味儿的?”
有的说是瑞脑,有的说是麝香,有的说是苏合,有的说是沉香,有的说带着股新鲜瓜果的清甜味儿,有的说像是刚熬浓了的牛乳加了蜂蜜。
唯有最后那个姑娘,开口欲言,却哆嗦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一双眼睛睁大又睁大,慌忙地转过身,扯出帕子来捂住自己的鼻口,打了个喷嚏。
“奴婢失礼!求尚女官恕罪呀!奴婢没出息,闻到香味儿就……就……”她扭回头时,眼睛已经红得像个兔子,求了半句饶,眼看着又不成了,睁大了眼睛,双手匆匆用帕子掩。
“无妨无妨,你且下去走走,”舒兰与连忙道,“我知晓有人闻不得香,不怪你。”
那小姑娘要下车,却终究是来不及了,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身体前倾,差点儿磕在车梁上,引得一车人都笑了起来。
舒兰与在小姑娘们艳羡的目光中将这只彩妆盒收拾起来,心道叶清瞻这人真是有发现商机的眼光。
虽说这年头用得起这么些化妆品的女人出门,皆有婢女跟着,带着些化妆品补妆也不是难事。但瓶瓶罐罐一大堆的,怎么能比得过这一只箱子就能提了走来得方便?
做这化妆盒也不是难事。只消采买些品质好的化妆品,分装在盒子里,放进这箱子之中便是。至于分装环境是否无菌,化妆品是否会变质……在这年头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好吗?便是胭脂水粉铺子自己都不敢保证出品有多么干净呢。
只付出一点点做分装的努力,就能卖掉昂贵的化妆品盒子,这挺值得!
舒兰与想想,便决定要带着这只化妆盒给京中名媛们见识见识。等她们人人眼馋的时候,就可以让叶清瞻顺手赚这一笔钱了。
如果他不屑,她来赚也是一样的!
只消跟公主借两个管事娘子便能支应起来了!
她现在也拥有了京城名媛圈的入场券。别看她是奴婢出身,可人人都知晓她是峄城公主身边的红人,又是朝廷里五十年以来的第一个女官,谁都得对她放几分尊重的。便是真有些“世家大族”自诩清贵,看不上她,可京城时尚潮流本来也轮不到这些“清贵世家”的女眷引领呢。
她们只会跟在风潮的尾巴上,偷偷赶赶她们眼里的“时髦”,可那时候,京城的流行风尚早就又变了。
她们又不是目标客户群体,管她们作甚!
回到京城,舒兰与摩拳擦掌地等待一个知心人请她赴宴,她好带着化妆盒去给她们见识见识。却不想皇帝居然是下手最快的那个——她刚到自己家没多久,尚未来得及洗个澡去拜会峄城公主,宫中的旨意便到了。
她喜提户部郎中职务,从此当上大燕的六品朝臣,明天就得去户部衙门打工了。
……突然不是很欣喜!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预感一向很灵,尤其是那些不怎么好的事儿——第二日,她果然在户部遇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儿。
大家本来就都挺忙的,峄城公主和毅亲王开始主持改革之后,新增的两个司就更忙。同事们不是在埋首卷牍,便是低声交谈,那细碎的沙沙声,混着外间小吏们拨打算盘时木珠撞成一片的噼啪声,俨然是个工作气氛浓厚的地方。
但无论是上司还是同僚,谁都没有交给舒兰与任何工作。
舒兰与试图去寻找上司,请他安排些活儿干,不想银海司郎中只是摇头:“尚主事,户部的差事与外头不同,一件事但凡给了一个人经手,便顶好不要交给下一个人。否则这前一个人和后一个人的想法不同,说不准反倒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舒兰与微微皱眉:“那我什么都不干吗?”
“嗨,也不少主事你一个人。且歇着吧,等再有了新差事,我再交付给你。”
“然而我总得学学户部做事的规矩。”舒兰与道,“得有个人教我才是。”
郎中的脸色不好看起来,他问:“你是个女子,你要谁教你呢?在场诸公皆是有家有室的君子,岂能和外头的女子多言语?”
舒兰与争辩道:“我在这里做官,难道我们不是同僚么?既然是同僚,何必在意我是男是女……”
“他们的夫人在意,台谏上也在意,尚主事便是自己心中磊落,可到底是人言可畏啊……”郎中捻着几茎花白胡子,慢悠悠道。
他看着舒兰与皱眉,心中反倒大乐。
女人,女人!女人非要来外头做事干什么?她们的智慧应该放在经营家业上!
如尚婉仪这样的女子,固然是天资过人,可她不肯相夫教子,已然是暴殄天物了,又要来户部做事,叫他们这些国之栋梁畏手畏脚……嗳,若不是家家的油醋都捏在女人手中,实在找不到女人乱花钱一定导致家计穷蹇的论据,他简直想向皇帝陛下进谏,女子掌财,要叫家国衰穷的!
不过,就算皇帝硬生生把尚婉仪塞进了户部,他也有办法叫她办不成事儿啊。什么事都不交给她便是!
若是皇帝公主相问,这也是怜香惜玉呢。这样聪慧的尚婉仪,怎么能被户部繁琐的庶务绊住脚?又怎么能为一笔笔出入账拧皱了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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