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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兰与点头,侍女便招呼外头赶车的人:“九骧,且停一停,车里太热了,我拿两块碳……哎哟!”
马车非但没停,还突然加速了。虽还不至于狂奔,但也晃得这小侍女差点儿跌倒。
“九骧你作死啊?!”她急了,“我叫你停……”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王妃看着她,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九骧。”
侍女瞪大了眼睛。
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出一句话,便听得外面咔嗒一声轻响——有人将车厢的门从外头锁住了。
几个侍女的脸色都变了,若驾车的还是自己人,为什么要把车厢锁住?这不许她们离开车子的人,又要把她们带去何方?
“侍卫呢?侍卫去了哪里?”有人骇然惊问。
意料之中,没有人回答。
舒兰与深吸口气,将车内凭几上的茶壶拿起来,要过侍女们的手帕,倒出茶水来,将手帕打湿,再分发给她们,要她们捂住口鼻。之后她起身走向碳盆,夹起一块碳,按在了车内的丝毯上。
丝毯冒烟,起火,烧穿,皆只在一瞬间。侍女们惊骇不已,想惊呼,却在看到舒兰与竖在唇边的食指时咽声。
她们的岁数都不大,可也都知道,若是主子遇到危险,总是她这样的奴婢处境更糟糕。如果主子有救命的办法,她们就应该尽全力配合,好逃出一条命啊。
舒兰与却没有住手,下一块碳按向车门,接着是车帘……滚滚浓烟升起,饶是她们都用娟帕捂着口鼻,那呛人的烟子也只往鼻腔里钻。
舒兰与抡起夹炭的黄铜钳子,重重的砸向车窗。
一下,两下,整个车体中最薄弱的部位,终究禁不住她拼上性命般使劲敲砸的力量,破出一个大洞来。
冬天的冷风呼的一下涌入车厢,原先只是冒烟的几处,瞬时便见了明火。
火头飞窜,车体燃烧。
他们从宫中出来,走的都是达官贵人们聚居的区域,街上行人稀少。她和小侍女们若呼救,能不能招来正义路人拔刀相助很难说,但她们几个一定会被对方堵嘴甚至绑手,这却是一定的。
之后她们就会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任对方将她们带到什么地方去——舒兰与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但这样的情势,几乎可以断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了。
拼了!
她一把火点燃打着毅亲王府徽记的车,端得看他们救不救。若是不救,火苗会越燃越烈,冲天黑烟扶摇而上,周遭贵人们的府邸中,也一定会有人出来查看——眼见要过年了,有人家里走水可是大事儿,这一带房舍密集,若是连带将自家烧了,可是大大了不得!
出来的人多了,这绑架他们的人也得掂量掂量。偷偷绑走毅亲王妃尚可一推三作五,假装不知,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超品亲王的王妃锁在车里活活烧死,这事儿摊在谁头上,都要被刑部拉出去砍一家子脑袋的!
哪怕他们背后是皇帝,只要事情闹大了,皇帝就不会给他们兜着!
若是救,大冬天的街道上,他们又去哪里找水?
燕京是会下雪的,可贵人们居住的地方,怎能放任大雪积留?万一滑了哪位老爷的马脚,那可怎么了得!于是奴仆们往往在大雪停下时刻便迅速行动,将积雪清运走,于是这些街道巷弄也是干爽的很,想用积雪扑火那是不可能的。
就只能向附近的府邸里借水。
凭借他们几个人,想扑火没那么容易,说不定那些府邸里的下人也会来帮忙——有外人在,总是更好闹事一些。
舒兰与是这样打的算盘,而那些人的反应倒也不出所料——在他们发现车里着火之后,到底还是停下了车。
这是要救火了?
可那火势来的如此猛烈,烧到车外之前,内里先烧成了一片。舒兰与顾不上烟气逼人,吆喝小侍女们:“咱们把窗户砸开逃出去!”
她先前已然砸开了一面车窗,如今大火熊熊下,木质的车体更加脆弱。侍女们也顾不得许多了,操起手边能用的坚硬物体,纷纷朝着被舒兰与砸开一个洞的车窗上抡,甚至还有两个姑娘,一并端起了马车中的木几,狠狠的砸在车窗上。
车窗彻底掉下去了,露出足够两三个人钻出去的大洞。
王府的马车挺高,若是平时,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们一定是要踏着木阶才敢上下的,可是现下性命攸关,一个个都顾不得了。见舒兰与当先跳下,便一股脑儿争先恐后的爬出来,跳下去。
甚至顾不得衣裙上沾着的火苗,撒腿便跑。
原先护卫马车的王府护卫,竟都还在,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拦阻那居心叵测的人驾上马车,此刻反倒追逐起她们来。
女孩子们用双腿奔跑,侍卫们却无不骑着高头大马,她们怎么跑得过?不多时便被一个个按住了绑起来,可是,他们要抓的人本来就不是这些女孩呀。
他们要捉的舒兰与,一咕噜钻进了马车下头。
焚烧着的马车热气往上冒,舒兰与趴在底下,不会被火烧到,虽也热得够呛,可在车子被烧塌之前,她还是安全的。
为首之人气得跳脚:“都是干什么吃的,把她拖出来!”
拖出来?
王府用的马车何其宽大,舒兰与一个身子纤细的女人,蜷缩在马车底部,男人们就算伸直了胳膊也够不到她——更况,马车正在熊熊燃烧,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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