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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照组一心只想搞事业[六零] 第13节

      周晓娥熬啊熬啊,总以为自己能熬到从前老人们说的“忍着忍着日子就过去”的那一天,却没想到先等到了自己生命的结束。
    躺在病床上,周晓娥便想,这人生要是能重来一次,她还会不会愿意再熬下去?
    答案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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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苏曼在上辈子还是个社畜的时候,不光是公司业绩第一名奖杯的拥有者,同时也兼顾着工作摸鱼时间最长,从未被发现过的,日抛型小说爱好者这一身份。
    当然,看的越多,忘的也就越快。
    苏曼看小说的风格,就跟大爷喊马冬梅似的,看完一本忘一本,刚看完的小说可能连主角名字都记不住,但偏偏这本名叫《旺夫小娇妻》的小说,是苏曼狗带在工作岗位时,忘了关掉摸鱼证据,也是让她狗带之后还要再社死以此的小说。
    虽然她只记得个文案,对内容就只是囫囵看了两眼,但经过一晚上的回忆,和陈秋苹这一系列关键词的给出,曼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确是穿书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啥苏曼在第一次听到她爸说起这个名字时会觉得耳熟了。
    只不过因为在这个年代,如像秋苹这样的名字实属常见,再加上胎穿十八年,苏曼早就已经把自己定位在[投胎转世]的标签里,根本没想过自己拿的剧本会一朝从“胎穿”变成“穿书”,所以她从来没把陈秋苹这个名字带到自己看过的小说角色里。
    更别说,苏曼的确是胎穿,从她出生到现在18岁,没有任何提示也没有半点关键信息说明穿书,要不是陈秋苹这回醉酒,她可能也都不会相信所处的世界是一本书!
    这样比自己重新投胎还不可思议的事情,让苏曼连续两天没能睡好觉。
    在礼拜一的早上,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准备去洗漱吃饭,却没想到自己才一落脚就插进了雪里,冻得苏曼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
    雪是从昨晚后半夜开始下的,下了半宿,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末过脚踝。
    苏曼索性垫着脚,小跑着进了厨房。
    平日里还觉得烟熏火燎的厨房,在这个下过雪的数九寒天里,倒成了几个屋子里最暖和的一个。
    走进厨房,苏曼左右看了看,问道:“奶,咋就你一个人起来了,我爸这么早就去上班了?还有,林姨不是今天倒休嘛?”
    赵桂枝边磕鸡蛋,边说道:“这不是你爸厂里同事在早上雪刚停不久的时候过来了嘛,说厂里边同意他借煤球过冬的事儿了,你爸就说趁着这会儿雪停了,就赶紧去厂里把煤球拉回来,免得耽误等会儿上班。你林姨则是帮她大姐去商店值半天班了,她大姐家孩子昨天晚上可能是冻着了,早上有点发烧,两口子都带孩子去医院看病了,得找个人替班才行。”
    “哦,那等会儿做完饭我再去叫秋苹起来吧,反正也没啥事儿。”
    “本来我就是想做完晨饭一块叫你们俩的,谁想到你这么早就起了,最近看你咋好像有点睡不好觉?”
    面对赵桂枝的话,苏曼含糊地应了一句,便蹲在灶眼边上,边打着哈欠边帮她奶烧火,看似目不转睛地盯着火苗,实际上她却是一心二用。
    经过两天的时间,苏曼也算是从“怎么一夜之间,自己就从胎穿剧本变成穿书警告,拿的还是女主对照组,那个恶毒继姐的人设了”这件事情里走出来了。
    但情感上的接受,还需要理智的把控。
    ——她得确定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能否不被书中剧情影响。
    有一句话说得好啊。
    来都来了,想走也走不了了,那不想辙好好活下去的话,还能咋滴?
    作为别的能耐没有,但适应能力极强的苏曼,虽然仍无法释怀自己是那个在文中连姓名都没有的女主对照组这件事,但既来之则安之,她也没干过那些坏事,对身为女主的陈秋苹也没有恶意,大不了以后离书里头的关键人物远点,反正她过完年也要上班了,而女主是铁定要下乡,未来肯定也不会有太大交际。
    不过想法是想法,能不能实现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苏曼看过不少小说,知道有的小说世界会觉醒操控书中所有人物按照既定轨迹发展的“世界意识”这一设定,为了防止自己也被这样的“世界意识”所控制,苏曼决定先复盘一下这本书的文案,试图从中提取出自己没看多少也忘得差不多的小说内容大纲,以此来保证自己的安全与自由。
    原书中,女主天生旺夫命,肚脐眼上方的红色胎记算是具体化的证明,但男配赵建军却不懂得珍惜女主,被因父亲再婚而记恨林芳母女的女配勾引,二人狼狈为奸使得女主插队当了知青,却不成想女主的真正缘分就在她插队的地方。
    男主是在小渔村长大的,家境贫寒,又有守寡老娘和两个拖油瓶的弟、妹,以至于年纪不小却还搞不上对象。
    于是,和男主就应该是天生一对的女主,就这样从被陷害的小可怜改拿“一对一扶贫办”的剧本。
    这本书的文案是这样形容女主的:天生旺夫命的女主,旺得婆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旺得一家子身体越来越健康,旺得丈夫当了工人又考上了大学,并在改革开放以后自主创业成了大老板,旺得小叔子和小姑子都成绩优秀,考上名牌大学,也旺得她自己也生了好几个儿子……
    于是,人人都夸赞她旺夫旺家,称赞她贤妻良母。
    并都笑言道:“娶妻当娶陈家女,旺得一家好运气。”
    但作为一个不传谣不信谣,破除封建迷信从我做起的人,苏曼在看这本书的时候就感到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如今再一回忆,她更是明白了所谓的“旺夫”的真相。
    女主的旺夫,就是默默低头干活,给婆家当传宗接代的工具,给婆婆当老黄牛,给丈夫当性保姆,给小叔子小姑子当上学提款机。
    地里的活计她来干,没了懒惰婆婆的磨洋工,累得直不起腰的女主“旺”得家里赚到的工分多了,生活水平也就高了;
    城里寄来的肉票她不保留,全都用来给丈夫、婆婆和小叔子、小姑子买肉吃,没吃到几块肉的女主“旺”得原本一年都吃不到两回肉,瘦得面黄肌瘦的婆家吃得膘肥体壮,面色红润;
    天天招猫逗狗的小叔子和小姑子突然说要上学回报社会,自掏腰包给他们交课本费,晚上还要熬夜帮她们补课的女主“旺”得原本没上过几天学的他们最后都考上了名牌大学。
    天天说要努力赚钱给她提供好生活,却连地里活都干不好的丈夫需要一份工作,得到大队里安排的岗位却无私奉献的女主“旺”得丈夫替自己去当工人……
    就这样,在女主一心为了婆家奉献自己青春的日日夜夜里,在她为了给男主家开枝散叶,而不得不生了一个接一个,生完一个又一个,最后在四十岁的时候还生下小儿子,最后拥有四个儿子的女主,也终于成为了人人称赞的旺夫妻。
    苏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当然了,小说里描写得没有这么直白,让女主做这些事情也都是为了体现她的善良,与和男主之间的情谊,毕竟每次她一自我奉献,男主就会有一箩筐的便宜好话与不要钱的柔情,两个人就得“妖精打架”一晚上,再在几个月后发现“整出人命”了。
    四个儿子也都是这么来的。
    并且在作者的设定中,多生多育才是指标,男女主都不用交罚款。
    苏曼还记得自己当时弃文就是因为囫囵跳过头面生孩子,一路看到后面,发现女主在四十岁,也就是正值90年代计划生育的时候还生了老四的时候,她是真的放弃了。
    尤其是在看这本小说时的评论区内容,那清一色的“又是真情实感为男女主爱情落泪的一天”这样的评论时,苏曼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当然了,评论区里自然不忘落下对文中对照组的嘲讽与辱骂。
    不过比较疑惑的一点就是,文中恶毒继姐的出场大多都是存活于女主的视角与回忆中,并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作者太懒的缘故,这个蹦跶了全书的头号反派外加衬托女主人生赢家身份的对照组,却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角色。
    女主喊她“姐”。
    男主喊她“喂”。
    路人喊她“讨厌的家伙”。
    或是“那个自作自受的女人”。
    喊来喊去,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是在剧情中占比至少30%的角色,却是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反正不管叫啥,只要谁被女主喊姐,那谁就是恶毒继姐,外加男主女主每朝着人生赢家多迈进一步,就要被拉出来“鞭尸”的对照组。
    苏曼:“……”
    乌鸡鲅鱼.jpg
    正在苏曼越想越无语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的一阵嘈杂声。
    “这大冷天的,外头是闹什么呢?”苏曼看似有些好奇,但碍于从屋里来厨房时被冻得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的气温,她也只是嘴上说说,和赵桂枝两个人,谁都没有出去凑热闹的想法。
    但她话音刚落,院子的门就被敲响了。
    ——
    半辈子没出过南城县的陈老太是第一次离开家乡。
    在大孙女和未来孙女婿的陪同下,她颤颤巍巍地下了车,两眼懵圈地跟着陈红和赵建军两个人靠问路才终于来到陈秋苹寄信地址上面写着的胡同巷口。
    一路上,陈老太看着明显比南城县要繁华热闹不少的县城,心里头便已经生出些许怯意。
    而在得知林芳母女和她的再婚对象一家,如今就住在如此气派的青砖大瓦院的时候,陈老太也终于意识到,林芳,这个曾经任自己揉捏的儿媳妇已经是别人家的婆娘,不再是可以随自己打骂威胁的了。
    “那个红丫,咱真的要去敲门?要不先安顿下来再说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奔波这一路可是累坏了,走几步就喘,影响发挥啊。”陈老太有些迟疑,她就是个窝里横,没见过啥大世面,也就是赶上大儿子死的早,二儿子孝顺,三儿子又听话,所以才能一直拿捏住除了早就改嫁走了的大儿媳以外的两个儿媳。但真要是遇到个横的,她可也比谁都怂的快。
    “奶,都说了,在外面别老喊我红丫……还有,咱都已经到这里了,咋能不进去呢!”陈红一直不喜欢被人这样喊,她觉得土气,尤其是在赵建军面前。但面对陈老太这想临阵脱胎的行为,陈红也只能小声哄道,“奶,你是不打算把咱家的东西要回来了吗?那可是够咱在咱们县里买好几间这样房子的钱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
    陈老太一想到那些钱,勇气就又回来了,说着就要朝刚陈红示意的院门走去,给屋里头的人都喊出来,恨不能把事情闹大点,让这街坊四邻都出来围观,好能借助舆论,从林芳那把钱要回来。
    而就在她朝着老苏家的院门走去的时候,几个穿着干部服装,手臂那里还戴着红箍的人,却先她一步从巷口的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明显来者不善地用力敲着院门。
    这架势,让才刚鼓足勇气的陈老太一下子就又怂了。
    正在她准备先躲起来,看看情况的时候,其中一个梳着背头的人看见她了,语气严肃地喊道:“老太太,你是这家人吗!”
    曾经好事看过游街批/斗的陈老太清楚这些戴红箍的都是些什么人,自然不敢招惹,连忙摆手:“不,我不是!我就是,就是来找亲戚的,认错门了!”
    说完,她就逃窜似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连傻愣在一旁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的陈红和赵建军都没管,直接就拐进了胡同里,像是真有要找的亲戚,还是在那边住一样。
    看着陈老太矫健的身影——
    陈红&赵建军:“???”
    戴红箍的男人:“???”
    ……
    县政府。
    革委会的工作最近有些清闲,尤其是和县政府的干部一起忙完妇联招工的事情以后,他们的工作除了阅读文件,开思想会以外,是完全不如隔壁的知青办热闹,这让习惯了忙碌的革委会领导们,对最近过于平静的工作而感到不适应。
    革委会的马主任捧着茶杯对坐在自己对面,负责思想工作的陈副主任说道:“老陈啊,知青办那边人手够吗?我看上面的政策可是说家家户户的青年都要去到农村这片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为祖国贡献力量,可咱们县里符合标准的人可不老少呢,我觉得,以知青办那仨瓜俩枣的人,肯定是会搞出漏网之鱼事情的。”
    陈副主任点头:“可不是嘛,我之前碰到知青办的蒋副主任时,也问过他需不需要咱们革委会的帮助。可老马你也知道,蒋副主任这人有些……过于激进了,对咱们俩这种办事风格并不是十分接受,我看他今天早上去办公室的时候,也不知道桌上放了啥文件,他看了两眼后就激动得不得了,刚就直接带着两个亲信,还把咱们办公室的小周叫过去了,不知道是要搞啥行动。”
    “知青办能有啥需要外出行动的,蒋副主任这,不会闹出事来吧?”
    “……应该,不会吧?”
    然而,在革委会办公室里对话的两位领导并不知道。
    ——flag,是不能随便立的。
    像是此刻,被他们所说的,在革委会办公室里最近正负责和知青办一起确定下乡工作的小周也就是梳背头的男人,此刻已经和知青办的蒋副主任一起,抵达了行动目的地。
    小周看着正用力拍击着苏曼家的院门的蒋副主任的亲信,和他那一副里面仿佛藏着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的样子,是真有些害怕他们会闹出事儿来。
    “开门开门,家里有没有人?赶紧把门打开!我们是革委会的,有群众举报,说你们家有符合插队条件的青年却谎报没有,我们是过来上门调查,确定情况的!如果你们不开门,就说明你们心里有鬼,到时候可是要对你们进行全县通报,和批——”
    作为蒋副主任的亲信,男人的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