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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璟浔甚至觉得松了一口气,藏在心里的那些惶恐为难,一扫而空。
他在暗沼中挣扎数年,早已满身泥泞,顾璟浔不怕他沾染脏恶,她愿意一点点替他擦干净,她只怕他的内心已经腐烂不堪,挽救不得。
可是现在她知道,他虽然不是她看到的样子,却也不是她害怕的样子。
有人说,从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一个喜欢养花种草,一个将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人,会是穷凶极恶,无可挽回的吗?
厚重的钟声响起,在整个山间回荡,惊蛰曲着腿蹲在在枝繁叶茂的树杈间,隐匿身形。
天色未亮,玄悲寺山门大开,僧众有条不紊地上堂开斋,之后换下便袍,洒扫各处,直到阳光普照,才陆续有香客上门。
顾璟浔觉得玄悲寺今日这阵仗,与平时有些不同,该是有贵客来临。
因着了渊大师的缘故,她之前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到寺中进香,只是基本上都是乔装打扮而来,并不会大张旗鼓。
顾璟浔顺着山道下去,远远看见了不少士兵,心中有些激动。
一看就是有权贵到来,而东琉的上下各级官吏,她几乎都知晓,也许来的人,是她认识的。虽然对方无法帮到她,但能见到相熟的人,也是好的。
她再要上前查看时,身体忽然受到牵引,往反方向飘去。
这情况,该是超过了那把刀所在的范围。
顾璟浔无奈,只好飘回惊蛰身边。
因为有士兵一同上山,惊蛰并没有离得太近,在山门附近的林中待了许久没有离开。
顾璟浔实在想知道今日来的是什么人,便控制身体往寺庙的方向飘。
幽静的山林中,羊肠小道走来两个女子,前面的身穿粉衫,头戴珠玉,手持一把团扇,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穿着碧色布衣的丫鬟。
顾璟浔驻足看向她。
嚯,熟人。
那粉衫女子,姓卫名初琳,是卫家二房的嫡女,顾璟浔之前在宴会上见过她几回,但并没有怎么注意过,只是前些日子,卫初琳同裴彻搅和到一起,她才算是认识这么一个人。
卫初琳用团扇驱赶周围的飞虫,嘴里不满嘟囔:“大堂姐倒是碎嘴,好好的来上香,她居然替那个顾璟浔祈祷。”
顾璟浔闻言稍愣,绕到她跟前,轻轻挑眉,又听她颇为烦躁地说道:“桓亲王府请了那么多名医,都没把人救醒,求香拜佛有什么用,大堂姐还不是见容侯爷也来了,故意谄媚,好像她跟顾璟浔关系有多好似的,虚伪。”
她这话倒是不假,顾璟浔确实与卫家大房的嫡女卫初禾交情不深。
顾璟浔甚至没生气她口气不善,目光乍亮,这话的意思,是她还没有死。
遍访名医没能救醒,是陷入昏迷了吗?
且她从卫初琳的话语中,还听到些旁的,原来今日上山来的人,是容侯爷啊。
卫初琳身边的丫鬟扶着她到一处阴凉的地方,附和道:“大小姐向来如此,不然怎么能讨得老祖宗欢心,。”
卫初琳撇嘴,神色始终不渝,“她要拜就拜好了,那顾璟浔朝三暮四,寡廉鲜耻,看佛祖会不会保佑她!”
她说着更气了,使劲儿挥打着团扇,似发泄般,“她有什么好的,都半死不活了,还勾的裴哥哥茶饭不思,日日奔波为她求医问药,哼,她最好永远醒不过来!”
顾璟浔看着她逐渐扭曲的脸,不由冷笑。
她对她这么大的怨怒,原来还是因为裴彻。
丫鬟小心翼翼拉了一下她的衣服,面露惶恐之色,“小姐,慎言啊。”
卫初琳柳眉倒竖,“怎么,她如今躺着不省人事,还能听到不成!?”
顾璟浔:“……”
她还真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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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请个假,近几天可能会断更,非常抱歉。
第10章 雪作
卫初琳又怨愤咒骂了几句,丫鬟从旁小声劝慰:“小姐,这地儿越走越偏,咱们还是回去吧。”
卫初琳方才气性上头,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入深林,便止了脚步。
她刚一转身,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下一刻旁边的丫鬟便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卫初琳惊恐后退,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点了穴道。
对方以黑巾蒙面,手中提着黑刀,只露出一双冷冽的双眸,卫初琳身体动弹不得,喉间也发不出声音,被对方瞧了一眼,当即脸色煞白,吓得差点昏过去。
顾璟浔飘在一旁看着她的表情,竟比方才骂她时还要狰狞扭曲,显然被骇得不轻。
蒙面人正是惊蛰,他收刀入鞘,上前将人扛在了肩上,直接飞身出了山林,留下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丫鬟。
顾璟浔赶忙跟着飘过去。
中途卫初琳被昏了过去,惊蛰便解了她的穴,扛着人到一片松林之中,刚落地,目光忽然一凛,随后将人往地上一扔。
他抽出背着的刀,倏地拔地而起,利刃刺穿枝干,血溅在大片的树叶上,树上隐秘的黑衣人直直地摔下来。
惊蛰未去多看一眼,持刀飞身向另一棵树,将树枝间隐藏的另一个人一刀毙命。
连杀两人,松林中枝叶大动,七八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下来,为首的呵道:“惊蛰,我是冬至,莫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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