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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时药一直在疑惑惊蛰为什么会与自己合作,只是单纯想脱离渠门吗?
现在想来,这其中会不会也有些霜降的原因,他用那样的手段算计立春,是否因为霜降是被立春所伤,他会为他偷啖蔗散,是否也因为他救了霜降。
但,眼前这两个人,一个眉眼冷漠,一个低头浇茶,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当年的情谊。
分茶已毕,霜降先端了一杯放到惊蛰面前,“今日邀你二人来,是为渠门后续之事。”
兔毫盏置于眼前,盏中茶沫勾画,收翠色山水于一汤之中,朦胧空远,内附乾坤。
惊蛰与霍时药皆不言语,等着他的未尽之言。
霜降将第二杯茶递给霍时药,看着他道:“这两日容侯爷派了不少人,到你信中所指的那处崖底搜寻,没有找到常闾的尸首。”
接茶的手微颤,茶水险些洒了一桌。
“不可能。”霍时药下意识反驳,“我与惊蛰亲眼看见他跌落山崖,便是摔不死,他身中谷雨的食蓼毒,怎会寻不到尸首。”
霜降:“话虽如此,可你们也知道,常闾这些年一直与朝中之人有所勾结,围攻渠门之事难保没有被人听到风声,如今寻不到尸首,他是不是被那些人救走了,也未可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道理他们都懂,如今遍寻不到,才最是让人惶恐。
霍时药下颌紧绷,手中的茶盏捏出了裂纹,低喃:“常闾就是个疯子,若是没死,指不定藏在什么地方,哪天跳出来,咬断我们的喉咙。”
“霍兄怕了?”
“要命的事,怎能不怕?”
霍时药放下兔毫盏,双手紧握成拳。
惊蛰撇了他一眼,眼皮微垂,鸦睫掩落眸中情绪,抿了一口茶水。
惜命是真的,但越是怕死,死得就会越快,在渠门摸爬滚打,恐惧死亡的人,是活不到现在的。
霜降见两人皆不言语,便继续道:“之前立春刺杀容侯爷,虽不知幕后主使为何人,但可以确定,有人盯上了平南侯府,你二人仔细想想,近一年来渠门所接手的任务,有几个是朝中官员?”
霜降说着,压低了些声音:“容侯爷怀疑,这极有可能是一人所为,此人所图甚大,且与常闾有所勾结,如今常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我几人又知晓他不少隐秘之事,若他真的被人救走,你我必是他首先要除掉的目标,就算他已经死了,那幕后之人怕也不会放过我们……”
他还欲说什么,惊蛰忽然比了噤声的手势,霍时药与他对视,而后起身离开座位,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一条缝。
茶楼的伙计提着壶从走廊路过,霍时药从门缝看着对方走远,便又回到座位。
他落座饮了一口茶水,朝霜降笑说:“你过去最擅追踪探查,怎么如今这点儿动静都注意不到?”
霜降闻言,神色难掩落寞,苦笑一声,“我这身体,能捱几年已是与天争命,往后再要动武,怕是没希望了。”
他转而反问:“我的命还是霍兄救回来的,霍兄不应该很清楚吗?”
霍时药讪然,不知如何作答,便干脆埋头喝茶不说话。
他想,惊蛰也当明白霜降今日真正目的了。
果不其然,霜降收了桌上的点茶器具,向他二人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是希望能与你二人联手。”
“联手?你我三人吗?”霍时药放下茶盏,出声问道。
“是你二人,与容侯爷联手。”
霍时药哂笑,“与当今平南侯联手,那你可真是抬举我与惊蛰了。”
“霍兄已与侯爷见过几次,又何必说这样的话。”霜降嘴角下压,似不满他这样的口气。
霍时药微窘,伸手推推一旁的惊蛰,“你倒是说句话啊。”
惊蛰将他的手用刀柄推到一边,看向霜降,“怎么联手?”
霜降:“你二人可先入侯府,护卫侯爷安全,侯府也会给你们庇护。”
他话音落,霍时药忽然起身,嘴角笑意渐冷,“我明白了,你方才与我二人周旋那么多,原来是来当说客的。”
他手撑着桌面,朝霜降的方向倾身,“怎么,容侯爷打算将我与惊蛰收为麾下?”
霍时药扭头朝惊蛰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底笑意已无,“我和他,可不想再给人当刀子。”
霜降被他的态度激得胸腔起伏,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霍兄误会侯爷了,此事是我向王爷提起,并非侯爷的意思,也并非是要你二人往后听命于侯爷,只待寻到常闾,除了隐患,是去是留,都凭二位自己做主,霍兄难道不知分则两害,合则两利的道理?”
他话音落,霍时药神情缓和了些,重新坐回位置,“这么说,你还是为我二人着想,平南侯府那么多护卫,确实是个保命的好去处。”
见霜降颇有些无言以对,他继而笑问:“我与惊蛰皆是渠门里逃出来的亡命徒,容侯爷能放心?”
“我过去亦是渠门中人。”霜降被他这一番喜怒闹得无奈,“既已离开那地方,往后也不是不可以重新来过。”
霍时药还欲说什么,惊蛰忽然用刀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行了。”
他那表情,仿佛再说“装模作样差不多够了”。
霍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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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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