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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绝望的哭喊渐渐变得渺远,他再也看不清立秋的身影,只剩下那倒在血泊中的女子,素衣染成了红裙,眉眼渐渐清晰。
    惊蛰猛然睁开眼,喉间腥甜,嘴角溢出一抹血迹,冰凉的手颤抖捂在了胸口的相思引上。
    他是该……
    不得好死。
    不知过了多久,那被捂在手心的玉球终于不再发出光亮,惊蛰抬起头,从高墙处翻进去,避开了别院中的所有人,来到顾璟浔的房间。
    他藏在暗处,看着拔步床上睡着的姑娘,袖下双手紧攥,牵动左臂的伤口,不断抽痛着。
    许久,他终于走了过去,无声蹲跪在榻角,将顾璟浔握着玉球露在外面的手,轻轻塞进被窝中。
    骨节分明的手触上她的眉眼,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栗,又很快收回。
    他就这样蹲跪在榻角,怔怔愣愣地望着榻上睡熟的人儿,不敢让自己闭上眼。
    直到天际破晓,顾璟浔轻轻动了一下睫,惊蛰才起身后退,迅速跃到了房梁之上。
    他看着她翻了个身重新睡去,终究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顾璟浔虽然答应了惊蛰白日里不去平南侯府,可晚上摇晃玉球,不见他出现,心里不由耐不住。
    于是她第二天一大早,便令人备马备车,亲自去了一趟平南侯府。
    还没等她走到地方,半路便遇到了前来别院的霜降。
    霜降倒也没有近前,只是立在一边,同顾璟浔的侍女说了句,“劳烦与长公主殿下说一声,荆祈出京办事去了,近来不在侯府之中。”
    顾璟浔听了这样的传话,更是满肚子疑惑。
    蛰哥哥就算要出远门,为什么不同她说一声啊。
    她气哼哼地捶了一下旁边的靠枕,想着等他回来找她,她就把他关屋外不让他进门,也让他尝尝苦头。
    可这才一天没见,她就想他想得不行,别说把他关门外了,到时候她还不是见了人就扑上去腻歪。
    顾璟浔对自己有深刻的认知,她太知道自己在惊蛰面前是什么德行了,但理性上她又觉得生气,生气他就这样不告而别。
    好似在他心里,她无关紧要。
    陷入情爱的人,总是容易胡思乱想,顾璟浔一边闷着气,一边又念叨着人到底去做什么了,什么时候会回来。
    想了一路,到最后她也觉得自己没救了,歪在车厢壁上,捏着相思引唉声叹气。
    车驾之后,一身普通灰布衣衫的青年,远远跟了一路,直到那辆马车重新驶到皇家别院门口,他才终于无声无息地离开。
    ……
    秋夜微凉,一道黑影飞落如鸦,悄悄落到了一处府邸之中,片刻从房中出来,肩上已经扛了一个昏睡不醒的人。
    惊蛰几乎来去无痕,扛着肩上的人,避开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和巡逻的卫队,来到一座酒楼的后院。
    这里是霍时药在京城的其中一个据点,惊蛰推开其中一间房门,走进去将肩上的人往地上一扔。
    房中没有掌灯,从黑暗中走出两个人,正是霍时药与立夏。
    霍时药先是上前看了看惊蛰的左臂,问:“伤没有扯到吧?”
    惊蛰扯下脸上的面巾摇摇头,霍时药把地上趴着的人翻了个面,转头同立夏对视一眼,立夏便将人拎起来,往里间的暗室中去了。
    房间中再度安静下来,霍时药到书桌边点燃了蜡烛,展开一张稍大些的宣纸,上面画着渠门专用的符号。
    他唤惊蛰近前,指着左上角的一处字迹道:“这些,是由渠门出手过的官员,两年的时间,光是我知晓的,已经不下十人。”
    惊蛰垂眸看着烛火下的宣纸,抿着唇没说话。
    他曾也接过其中的刺杀任务,但渠门杀手之间不得私下互通消息,故而他根本不知道竟有这么多的人由渠门经手。
    霍时药并未抬头看他,而是又展开了两张宣纸,道:“这些刺杀任务,都是由常闾亲自指派,现场也做成了意外或急症去世,渠门过去虽也接过刺杀朝廷命官的任务,但从来没有这么集中过。”
    惊蛰想起当初渠门内乱那天,谷雨为了让两人出手救她,扬言说知道朝中与常闾勾结的人是谁,那时候霍时药的表现,似乎格外激动。
    而今,他一样在意着这些事情。
    惊蛰眉心轻蹙,望着书案旁低着头的人,忽而道:“当初在玄悲寺浮屠塔中,你说会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原本他是不在乎的,但现在他却想知道。
    因为比起常闾,霍时药好像更想揪出常闾背后的人。
    他既答应与他合作,自然不能再这样对他一无所知。
    霍时药正仔细比对着几张纸上的信息,闻言愣了一下,慢慢直起腰。
    他脸上的表情还算平和,甚至轻笑了一声,指着自己道:“我嘛?”
    “我若说我是皇帝的外公安插在渠门的暗探,你信吗?”
    惊蛰只愣了一下,虽觉得意外,又好像没有可震惊的。
    霍时药又道:“以前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曾经的主人,申老国公,当今太后的亲爹,曾与渠门第一任门主公孙伊是至交好友,公孙前辈忽然失踪,门主之位由常闾接任,老国公起了疑心,便令我混入渠门暗中查探。”
    他说着,自嘲一笑,“也是我倒霉,一向与国公爷单线联络,我在渠门什么都还没摸清,老国公和那与我接头之人,便相继离世,我无从像国公府的人证明过往身份,便这般在待渠门待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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